舒思不知部落里有孩子的女智人都拿她当自家崽子看,回到山洞后,她先吃了个昨天剩下的果子,随后照例让达令给好友孙骁骁送去果子,只不过,今天比昨天少了一个。
果子每天都会减少一个,以倒计时的方式提醒好友。
不管她是否有能力养两张嘴,她都不会长期供养骁骁,她和骁骁是朋友关系,不是母女关系,她没有义务供养骁骁,更何况,骁骁长她两岁,是个心智健全身体健康的成年人。
达令走后,舒思搬起较小的芋头,吭哧吭哧地往木的山洞走。
不一会儿,她去而复返,身后跟着打猎提前回来的木。
对于木的到来,雅加表现得很是吃惊,她慌里慌张地丢下手中的果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没等张口,眼眶就红了。
木咧出一口白牙,拍了拍雅加的肩膀,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
霎时间,雅间转悲为喜,开心得手舞足蹈。
舒思不明白二人在搞什么名堂,方才的对话,她是一句都没听懂,是以她绕过二人,弯腰抱起躺在地上的大芋头。
没等她直起腰杆,一双男人宽大的手掌伸来,她怀抱兀地一轻。
木轻松地将大芋头拿在手中,没有马上离去,神情颇为悠哉地同雅加聊天。
雅加语气有些着急,似乎在抗议着什么,只是木并没有过分在意,等雅加把话说完后,他便领着舒思走了。
出了山洞,木大步走在前头,舒思小跑着跟在后头,二人一前一后没有说话,步调却分外默契。
等到了木居住的山洞,舒思先用从雅加那借来的木碗打了一大碗水,随后用一片碟子状的叶子舀水,细致地清洗着芋头。
木虽然知道芋头“有毒”,却没有出声制止,而是坐在一旁默默用刀子处理着猎物。
很快,舒思将两个大芋头洗得干干净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处理芋头。
她转身面对木,一面说话一面比划道:“木,借我刀、石斧和兽皮。”
她指了指兽皮、骨刀与石斧,又指了指自己,随后做出用斧头劈东西的手势。
见状,木没有犹豫,取下三样东西递了上去。
舒思以兽皮包裹住双手,用骨刀一点一点将芋头皮削去,最后举起石斧将芋头劈成打小不同的块状。
做完这一切,她把芋头按照薄厚程度分成三份,劈得最厚的用来煮汤,第二厚的用来烤,最薄的十几块用来煎。
舒思从木的火堆上借了火,自己动手搭灶,没搬两块石头,木便加入进来帮忙。
有了一个大块头的帮助,一个牢固的石台很快搭好。
装满水的木盆放在石板上,隔着石板加热,等待水烧开的间隙,舒思用石斧给自己劈了一双大小不一的筷子,再用劈筷子剩下的边角料当做烤芋头的签子。
等她将一切准备就绪,木的猎物也处理好了。
舒思目光在猎物身上转了圈,用手指了指猎物身上的肥油,比划道:“我可以割几块油吗?”
木以为她要猎物的腿,当即比划着骨刀就要割腿。
见状,舒思连忙将人按住,用骨刀小心翼翼地从猎物腹部切下两片薄薄的巴掌大的肥肉。
对于舒思的行为,木很是不解,却没有做出太大反应。
猎物身上的肥肉是炙烤后保证口感的一个重要部分,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肥肉的价值远高于瘦肉的价值,两块巴掌大的肥肉,甚至能抵上半条后腿。
舒思不知肥肉这么招人喜欢,她小心翼翼地把肥肉放在洗干净的叶子上,起身往沸腾的水中加入芋头块,随后用签子将芋头串好,置于火堆上炙烤。
做完这一切,她在木疑惑的目光中比划道:“这个,可以吃。”
见状,木微微张大眼睛,有些新奇地看向那古怪的吃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种从未闻过的香气在山洞中弥漫。
木指了指芋头,比了个吃的动作,眼中依旧带着几分怀疑。
不是他不相信思思,只是,他们祖祖辈辈都知道,这东西有毒,能让人双手发痒,严重的还会将手给扣烂。
“可以吃。”舒思说着,抓起一块已经烤好的芋头,吹了吹,小口咬了一口。
独属于芋头的粉糯口感夹杂着香气在口腔中翻涌,让因为寡淡肉食而沉寂多日的味觉重新苏醒。
舒思享受地半眯起眼睛,抓起另一块烤好的芋头递了上去:“吃吧,可好吃了。”
木有些犹豫地接过签子,最后实在架不住芋头香味的吸引,张口大口咬了一口。
兀地,他眼前一亮,三两口将串在签子上的芋头吃了个干净,随后再度冲舒思伸手。
舒思笑吟吟地又递了一串上去,末了不忘比划道:“还有两样可以吃哦!”
她指了指木碗中的芋头,又指了指肥油和还没处理的芋头片。
木会意,眼睛张得愈园,目光一会看向木盆,一会看向生芋头片。
眼看芋头煮得差不多了,舒思拿出两颗绿果子让木帮忙剥开,将清甜的果汁倒入其中,随后又剥了两颗味道较为甜腻的黄果丢入碗中。
这个世界没有白糖,只能用天然带有甜味的果子为芋头甜汤增味,她不知效果如何,反正就当做实验了。
很快,黄果被高温煮化,果肉消失无踪,碗内的芋头汤多了一些许黏腻感,若是凑近细闻,还能闻出些许甜丝丝的味道。
舒思掐算着时间,眼看芋头汤越来越粘稠,忙不迭让木帮着将木碗从石台上端下来。
芋头汤源源不断朝外冒着热气,在碗面形成一层薄薄水雾。
木喉头上下滚动,伸手就要去抓碗里的芋头,好在舒思眼尖,一把将人拦住:“不行!”
他要是将手伸进去,好好一只手被烫熟了不说,整碗芋头汤怕是也要毁了。
舒思慢慢将男子的手拨开,用干净的签子扎了块递上去,随后比划道:“要吃只能用签子扎。”
说着,她自己抄起筷子,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
芋头的香与糯,还有果子带来的丝丝粘稠的口感,加上恰到好处的甜,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完美!
舒思保证,这是她做过最好吃的甜食,简陋的环境下谈不上什么手艺,原材料的甜与香绝对是第一功臣。
就在她心中感慨良多的时候,碗中的芋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失。
木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他吃过甜,很甜很甜,吃过香,很香很香,但少有两种口感可以如此完美地在一种食物上统一。
见他吃得开心,舒思也没拦着,她将两块肥肉放在滚烫的石板上,不一会,“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石板上渐渐被一层淡黄色的油覆盖。
听得声音,木很快停止发起对芋头的进攻,因为他知道,还有好吃的在等着他。
猎物烤好,可以吃了,但木只是将猎物放在一边,并没有立即动手。
见他闲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板瞧,舒思不由失笑。
她挥了挥胳膊,比划道:“木,帮我借个木碗来。”
她指了指木碗,摆摆手,在木碗的旁边做了个拿碗放碗的动作,又做了将东西放入碗中的动作。
见状,木“蹭”地站起,一阵风似的消失了,等舒思将六七块芋头摆在石板上煎好,木抱着一个小一号的木碗出现了。
那木碗的碗面足有三十厘米左右,容量颇大,显然,木是照着剩下的芋头的量找来的最小的。
能拿到小一号的碗正合舒思的意,她把煎好的芋头一块块摆在叶子上,又将木碗拿去洗了,随后把大木碗中的芋头汤倒出三分之一,大碗的给木,小碗的留给自己。
她先是吃了一口煎好的芋头,又喝了口甜汤,只觉味蕾中有烟花炸开。
见状,木有样学样,才发现,原来热乎乎的汤这么好喝。
他一个没忍住,大口大口喝了起来,不一会碗里就见了底。
“好吃吧?”舒思笑眯着眼,面上带着几分小得意:“就我这家传的手艺,吃过的都说好。”
提起“家”这一字,她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很快便振作起来:“我觉得,以后我不会白蹭你的饭了,但我还是会来和你一起吃的。”
“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你帮了我最多。”
“我知道,你们都把我当孩子看,没图过回报,可就是这样,我反而更感激你。”
“谢谢你们收留了我和骁骁,让我们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我相信,你们都是很善良很善良的人,或许女性是需要抢夺的资源,但从你们对骁骁的态度上,我确定,我们彼此之间是有尊重的,只是缺少了对对方生存规则的了解。”
面对听不懂的长篇大论,木没有着急吃饭,而是安静倾听,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张可爱的娃娃脸。
“好像我每次说话你都会听得很认真。”舒思失笑,由衷道:“真希望我们能快点做到正常对话,而不是整天你画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