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思抱着今日采摘到的果子回到部落之际,就见半山腰处围着一群人,人群中不时发出一声声有规律的呼声,她站在山脚下都能听见。
“思思,我们快走!”雅加拉住舒思的手,带着人朝山上跑去。
“怎么了?”舒思艰难跟上对方的步伐,眼中满是疑惑。
难道,部落里出什么事了?
“部落里有好消息!”雅加快速回答道,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
每当部落里发生什么好事,部落里的族人就会以特有的欢呼声通知后回到部落的族人,很显然,今天是有好消息要通知。
闻言,舒思大喜,由衷道:“太好了!”
说话间,二人赶回部落中。
正忙着卸下采摘到的果子呢,达令走了进来,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思思,你母亲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呀?”
“怎么了?”舒思忙着掏出裤管里的果子,并没有回头。
“我觉得你母亲很不喜欢我,今天还特意跑到山洞里抓我去干活,明明我看到了就会自觉过去,可她生怕我比别人少干一点。”达令没好气地抱怨罢,忽的凑上前去,换上了期待的表情:“还是说,她其实是在考验我?”
末了,不待对方回答他便傻傻笑了起来:“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在考验我,所以总让我做和别人不一样的事,她这是想让我向她证明自己的力量,只有确定我有本事了,她才会放心把你交给我。”
“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你是她女儿,她也希望自己女儿找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而同龄人中毛发最旺盛的我,显然是个最有潜力的男人。”
达令叽叽咕咕说了一堆,奈何里面中有太多舒思不懂的词,而她又忙于掏果子,一会好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以没有集中精神,听了个云里雾里,只知道骁骁今日到雅加的山洞中抓达令干活。
对于好友的行为,舒思颇为无奈,当下只得道:“她以后要是单独让你干重活,你就别搭理她。”
闻言,达令大喜,嘴巴险些咧到耳根子去:“思思,你这是在关心我是不是?”
舒思动作一顿,那毛茸茸的脸蛋已经凑上前来:“思思,你是不是决定以后选我做配偶了?等我三年你绝对不亏!”
“一边凉快去!”不等舒思拒绝,雅加便一把按开儿子的脸,搂着思思小可爱朝外走去。
出了山洞,二人一路赶往半山腰,还没走到前头,就听得高兴的议论声:“能让肉保存好几天,这也太厉害了吧?”
“以前还奇怪,骁骁怎么养出思思这么厉害的女儿,没想到骁骁更厉害呀!”
雅加听懂了族人的对话,舒思却是一知半解,什么“能让肉保存好几天”这个句子,她是没听明白,但她清楚,水部落的人们正在夸赞好友孙骁骁。
难道,今天骁骁发明了什么有用的器具,亦或者找到什么特别好的食物?
怀揣着满心好奇,她挤进人群中,就见江搂着好友孙骁骁的肩膀,向族人们展示着手中巴掌大的石头,伴随着他的动作,白色晶体不断析出,掉落。
舒思身体触电般僵住,整个人瞬间怔在原地。
江还在向族人们展示着手中盐石,乐此不疲地同族人们介绍盐的用法:“这个东西加到肉上面,味道会变得特别好,如果往肉上抹多了,还能让肉保存更长时间,这个好东西,是骁骁在看到暴雨带来的灾害后诚心向上天祈求,神明送给我们水部落的。”
声落,又是一阵有规律的欢呼声。
孙骁骁站在人群中,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眸中是难掩的喜悦。
兀地,她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脸上,转眼看去,表情有一瞬间僵硬。
周遭的喧闹在此刻被隔绝,空气中安静得可怕,兀地,狂欢声再度响起,将二人隔绝成两个世界。
舒思定定地看着那被人群簇拥的大美人,她似乎天生就应该被众星拱月,被人群包围着非但不会让她黯淡失色,反凸显得她更加耀眼。
孙骁骁面上强撑着平静,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她在赌,赌对方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她,当然,她相信对方也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她,毕竟自己有这么个好东西却私藏起来,只会让水部落的人们对她产生不信任。
四目相对良久,舒思垂下眼睑,讥嘲地勾起唇角,慢慢退出人群。
转身的瞬间,她眼眶微微泛红,很快又将泪意压了下去。
舒思强逼着自己抬头挺胸,一步步朝着与喧闹声相反的方向行去。
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孙骁骁暗暗松了口气,只觉悬在嗓子眼的心脏落回了原位。
还好,她没有站出来,什么都没有说。
人群中,木将二人的微妙表情尽收眼底,随之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
舒思孤独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上,往日里顾盼生辉的星眸失了原本的光彩,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她脑海中是人们的欢呼声,是骁骁骄傲又得意的神情,还有看到她出现的那一瞬间的心虚。
显然,这块盐石是骁骁从她那里偷来的,骁骁早就知道她手中有一块能掉盐的盐石,至于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已经懒得去思考了。
此时此刻,舒思心中是一股子难言的酸楚,就好像,身体里有什么被抽了去。
哪怕好友再懒,再堕落,她也从未想过,好友会有意识地窃取她的东西,然后……堂而皇之地展现在她面前。
欢呼声不断响起,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又似乎是她耳畔回荡的声音。
舒思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山道上,等回过神来,已然站在一片看门花花海前。
她慢慢蹲下身,伸手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那朵看门花,瓮声瓮气道:“你们还在呀,我还以为你们都被泥石流冲走了呢。”
看门花歪过花苞,弯着花杆凑近几分,没捕捉道肉香,当下又直起花杆,不再搭理对方。
“我怎么会走到这来呢?”舒思自言自语着,怅然道:“可能我太需要找到一个倾述对象了吧。”
只是,这件事,她能倾述给谁听呢?大概也只能同这一朵朵花抱怨两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