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烈日的照射下，有人的心如入冰窖，在疼痛的抽搐着，咬噬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突然的一阵颠簸，苏晚惊醒着睁开了眼睛，看向席墨北轻声询问：“到了吗？”
“还没有，不过……飞机已经在下降了，二十分钟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席墨北道，又看向苏晚问：“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了！”苏晚摇摇头，她看了看时间，有些纳闷：“我回来的时间差不多用了8个小时，现在才过了4个小时就要到了吗？”
“你坐的客运飞机，中间绕行好几个地方，三哥让人直飞的，节省了很多时间。”
“那太好了，马上就能到了。”
大概二十分钟，飞机降落，厉司寒率先走出机舱门，随即……三人坐上直达医院的车，中间……没有任何耽搁，一路直奔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容衍靠在病房外，虽然医院禁止抽烟，可是……他还是明目张胆的抽着，脚下……已经是一堆烟头。
那烟雾缭绕下的轮廓，模糊的让人完全捕捉不到分毫。
厉司寒是第一个冲上去的，颤着声音问；“音音呢？手术怎么样？”
容衍听到这熟悉至极的声音，才微微抬起了一下头，狠吸了一口烟，他望向厉司寒，冷冷的扫了一眼，却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安静的沉默着。
“容大哥，你说话啊，姐姐情况怎么样了？”苏晚也急的不行。
“……”容衍还是吸烟，眸光冰冷至极。
终于，他狠狠的扔下手中的烟头，一把踩碎，才开口：“手术进行了近12个小时，中途……音音醒来了一次，医生说，她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让我把你找来，那一刻……我是那么无能为力，因为我竟然无计可施。”
“她在病床上喊你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可我却带不来你，现在，你终于来了。”
说着，容衍抬眸望向厉司寒：“可是，你来晚了。”
“来晚了？”听到这句话，苏晚是第一个激动起来，她疾步上前抓住容衍的胳膊，眼泪流的又急又凶：“容大哥，你别骗我，我求求你……不要吓我，姐姐到底怎么样了？手术怎么样了？什么叫来晚了？”
“……”容衍不语，又用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容大哥，你别不说话，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苏晚终于彻底咆哮出声：“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姐姐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她还怀着宝宝，她怎么忍心离开呢？”
“知道比干吗？他被挖心后，问卖空心菜的妇人，没有心的人能不能活下去？那我也问你这一个问题，心已经枯萎死亡的人，能活下去吗？”
“回答我，回答我啊！”容衍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而此时，厉司寒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干净、清冷、纯白的像是没有一丝生机一样。
正中央的大床上，有微微的凸起，厉司寒知道，那上面躺着的人就是他的音音，不会有第二个人。
踉跄着，厉司寒走到了病床上，终于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音音，我来了，你的司寒来了，睁开……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好不好？”厉司寒颤抖着伸出手抱起床上的苏音，紧搂在怀里。
“音音，我来了……来了！”
厉司寒抱着苏音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然而……不管他说的如何深情，如何动人，苏音都再也没办法回应了，也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看一看他。
在厉司寒的怀里，苏音的身影单薄的让人心疼，即使怀了孕，也已然没有丰腴一些。
“音音……”他唤着她的名字。
可是，她听不到，依然沉睡着。
苏晚也推开门进来，见到苏音被厉司寒抱在怀里没有任何动静，她整个人也彻底崩溃了，拉着苏音的手，哭着喊着：“姐，我是小晚，你睁开眼睛看看好不好？你别丢下我，你说过……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一定要陪着对方的。”
“姐，你醒来，醒来好不好？你别不理我！”
苏晚的泪滴在苏音的手臂上，她连忙抹干了脸上的泪，继续说：“姐，我知道……你一直想见厉大哥，你一直很想他，你看……我把厉大哥找来了，你醒一醒，看一看好不好？”
厉司寒几乎如雕塑一般的抱着苏音，整整半个小时，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时间，像是被雕塑和冷冻了一样。
许久的沉远后，容衍嘶哑的声音开口：“别喊了，音音听不见的，她听不见！”
“容大哥……”苏晚抬起泪眼看向他。
容衍眨着温热的眼眶：“医生说，音音会沉睡，是啊……她太累了，她撑的太辛苦，我也觉得她需要安静休息一下了。”
“那休息好了呢？什么时候醒来？”苏晚立马急切的问。
容衍落寞的摇头：“不知道，可能过几天，可能过一个月，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了。”
而这，其实并不是医生的原话。
医生说，苏醒的几率在10％以下。
以前做项目时，随便一个工程10亿，就算只有10％的利润，也能赚一亿，所以……容衍一直觉得10％已经是个很大的数字了，可是……当这个数字换算到音音醒来的几率上，他害怕极了。
十分之一，多么微乎其微啊！
更何况，这还不算音音已经伤透了的心，和决心长眠下去的意识。
厉司寒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一直的抱着苏音。
晚上，厉司寒终于说了长足沉寂后的第一句话：“墨北，夜深了，带小晚下去吧，我想和音音单独在一起。”
“好，三哥。”此情此景，席墨北的心里也是满腔苦涩。
“音音虽然睡着了，也肯定很担心小晚，照顾好她。”厉司寒叮嘱。
席墨北点头：“三哥，我会的。”
苏晚和席墨北出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苏音和厉司寒了。
一直到这时，厉司寒才放开苏音，让她平躺在床上，而他，轻躺在苏音的身边，侧着头，眸光认真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