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淡薄如君子的他没发过这么大的火,气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君临衍瞧着好笑,抬腕给他倒了一杯茶:“来来来,这是今春新采的茶叶,最是降火,泊如你尝尝~”
萧泊如皱着眉盯着茶碗看了片刻:“王爷,你知道眼下咱们是什么境况吗?”
不错,因着祭天的事,皇帝责罚了二皇子,又让二皇子与三皇子彻底翻了脸,两个党派之间斗得如火如荼,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等到他们冷静下来,想不到君临衍都难,届时两方同时发难,他们还能有好下场?
真真是!太莽撞了!
乔一没说话,只皱眉瞧着君临衍。
他相信他不是这么莽撞的人,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而已。
君临衍掀开茶碗盖撇了撇茶沫,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汤色澄净,茶香扑鼻,入口回味悠长,是好茶!
萧泊如不死心,又道:“那王爷又何应对之法?”
君临衍放下茶碗,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没有。”
这一声没有回答的干脆,干脆到萧泊如觉着自己的心也嘎嘣儿一下干干脆脆的跌了下去,平素里能言善辩的嘴这时成了摆设,愣了许久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乔一看不过,皱眉白了上首的人一眼:“你有什么计划就直说,泊如受不了你这套,若是哪天被你气走了,我可不帮你去找。”
跟在身边这么久,他好歹还是了解了一点君临衍的性子,若真如他所说,一点准备都没有的话,怕是早就关上门去想应对之策了,哪里还有心思跟他们在这边瞎掰扯。
君临衍勾着唇角:“本王知道先生在担心什么,但是先生可知道……父皇也中了跟本王一样的毒?”
“中……中毒?”
萧泊如忽的扔下手中的茶碗,溅出来的茶水烫的乔一龇牙咧嘴,自己也染湿了袖口,却全然不顾,猛地站起身来,绕着大厅来来回回的踱步。
自古皇帝的身体究竟如何,外人是无从得知的,除非有人顶着杀头的大罪透露出去,或者身体状况极差,难以隐瞒。
眼下皇帝正值壮年,正是雄姿英发的年纪,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君临衍,萧泊如怕是要以为这人是得了癔症,在这边信口开河了。
但反过来一想,如果君临衍说的是真的,那他此前的举动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皇帝毒入骨髓,又没有四王妃这样的人物为其诊治,往多里算估摸着也不过就剩下一年半载的寿命,时间紧迫,确实容不得他们慢慢筹划。
想要像以前一样躲在暗处是不行了,成效最快的方法就是从背后跳出来,逼着二皇子跟三皇子动手,届时再名正言顺的将这二人除了。
二皇子身后有贤妃,三皇子身后有杨家,眼下这两个党派虽然闹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一眼就瞧出,不过是些小虾米在小打小闹,真正主持大头的还没动,要想这些人动起来,还需费点功夫。
这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左右是把他的眼都晃晕了,乔一伸手拉住萧泊如,刚想说两句,谁料这人手臂一扭挣脱开他的钳制,目光灼灼的看向君临衍:“不知道泊如能帮王爷做些什么?”
宫里的宫女都是登记了名册的,要么是得了圣宠的,一辈子都留在了这红墙黑瓦之中;要么是到年纪放出宫的,运气的好的还能被主子配一门好的姻缘,算是顶顶好的结局。
最不济的就是被划了名册,打发到杳无人迹的地方自生自灭,或者直接赐死,随意找个地方埋了,连个名姓都没有。
这种人一般都是将主子得罪狠了。
云清属于最后一种,但是不同于旁人,她是自愿到冷宫里去的,具体原因为何,她没说,东方幼仪也没问。只是将她弄出宫费了些周折。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在宫里躲清静时风吹的有些多了,回府之后东方幼仪头疼的厉害,洗了澡换了衣服就上床睡了,连晚膳都吩咐不用上了。
云清在房中守了片刻,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回来时手里拿了一节竹子削成的简易竹筒,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扶起东方幼仪就要往她嘴里灌,然而还未靠近,窗外冷不丁飞进来一只竹签,堪堪擦着她的手腕飞了过去,若不是她闪躲及时,这手臂怕是要不得了。
可惜手里的竹筒滚到了地上,里面的液体撒了满床满地。
“谁!”
云清低喝了一声,警惕的望向四周,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云清想也不想的就追了过去。
奈何刚出门就被放倒了去,再醒来时,已经五花大绑的被绑在了一处地牢里。
四周打量了片刻,云清凝眉看向右边的一处阴影处,本能的摆出防备的姿态来。
君临衍瞧着地牢里悠悠转醒的女子,脸色更加清冷了几分。
早先东方幼仪说要带个人回府,他不忍扰了那丫头的兴致,便由着她的性子来了,没成想带回来的这人当真如夜默所说,不简单。
“你可知罪?”
刚进府还不到一天,就敢给主子喂毒药,胆大包天,当真是以为他四王府没人了?
“奴婢不知。”
里面女子回答的坦然,君临衍闻言冷哼了一声:“不知?
我且问你,你给王妃喝了什么?”
虽然那竹筒中的东西撒了,但终究还是留了一星半点,他让人招了府上的医师来瞧,发现里面竟然含有罂粟花的种子!
早些年的时候大玥就曾因为五石散在坊间流传,皇帝震怒,一举肃清了大半的官员,这罂粟花的种子是与五石散一般的存在,早些年就禁了,眼下竟然再次出现,还是出现在了给他四王府里,可见用心叵测!
“自然是解毒的汤药。”
云清道,见那边的人明显不相信,顿了顿又道:“王妃在宫里曾误食过避子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