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良从看守所回来,美容院的张姐已和肖玥等在了律所。
“他在里面怎么样啊?”张姐见忠良坐下,忙问。
“说是照顾的挺好的。我看精神状态也挺好的”忠良笑道。
张姐听了,嘴角冷淡地笑了一下,说道:“钱都花到了,管教该打点的也打点了,照顾的能不好吗?再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进那种地方。”
“说下案子的情况吧。”肖玥直接切入正题。
忠良点头,便拿出律师会见笔录说道:“因为现在无法看到受害人和其他证人证言,只能从刘树生的供述中知道大致案情。据刘树生讲,当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在ktv唱歌,都找几了个陪侍小姐。
他们当晚喝了不少酒,受害人也喝了不少酒。中间呢,受害人扶刘树生去卫生间,两人在卫生间里发生了性关系。刘树生说受害人没有反抗或者不愿意,事后还给了受害人400元钱小费。
完事儿后,受害人在卫生间里待了挺长时间才出来。然后受害人又跟大伙一起喝酒、唱歌。据刘树生讲,这时候能看出受害人情绪上有些波动,再没唱歌,但也没说什么,一直到刘树生他们走了也没有报案。”忠良简要地介绍了下案情。
“肖玥,这能算是强奸吗?对方还收了钱?”张姐对此有疑,问肖玥。
“关键看当时是不是违背受害人意志。刘树生肯定是不想承认强奸,所以,他的口供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受害人第二天上午才报的案,但公安机关却是第二天下午找的刘树生,做完笔录后就采取了强制措施。这说明,侦办人员已经到ktv那里取得了相关证人的证言,否则,公安机关也不会随便把人抓进去。”肖玥分析道。
“整个过程发生在卫生间里,就是一对一,当时到底是受害人自愿或者是默许还是违背她的意志,确实很难说清楚的。”忠良也分析道。
“刘树生的笔录他都看过了吗?”肖玥问忠良。
“刘树生说,办案人员诱导他甚至逼迫他承认受害人有反抗和不愿意的意思,但他始终坚持受害人是自愿的,而且还说收了400钱小费。”忠良说道。
“刘树生我了解他,嘴硬,和公安机关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有经验了。”张姐有些自嘲道。
“等案子到了检查院,阅卷吧,看看受害人陈述和其他证人证言,才能知道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肖玥又说道。
“刘树生说假话,不承认,有可能。但这件事儿,我觉得不太可能。刘树生经常到那种地方去,找小姐都是家常便饭,还得过病,他犯得上去强奸吗?那种地方挣那碗饭的女人不有的是吗?”张姐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
“张姐,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强奸罪,就以当时是不是违背了妇女意志为准,即便受害人是吃那碗饭的小姐,也不行!”肖玥又强调道。
张姐有些泄气了,无奈道:“现在怎么办呀?肖玥。春节前能有结果吗?我儿子和对象今年要回我这儿来过年,刘树生不在家,怎么解释啊?”张姐转而又气道:“要不是为了孩子,我都希望他死在里面!”
对于张姐的期望,肖玥无法给出回答,便只能说道:“等阅完卷,看看能不从中找出辩点或者说漏洞。”
“什么时候能阅卷啊?”张姐又急道。
“案子移送检察院,律师就可以阅卷宗。”肖玥转脸又对忠良说:“这个案子盯紧点儿,只要案子到了检察院,马上就去阅卷。”
忠良点头应诺。
“我可以找找人,让案子快些到检察院吗?”张姐又问道。
“可以啊!这种案子也不是复杂疑难案件,能快点儿更好。”肖玥鼓励道。
“这事儿我来办。要是构成犯罪,人出不来了,我就找个理由别让儿子带对象回来了!”张姐一脸无助又愁闷地说道。
“放心吧,张姐,作为律师,我们肯定是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好的结果,但你也得做最坏的打算。”肖玥又笑着,认真道。
“如果案子在检察院堵不住,是不是就没希望了?”张姐又问。
“越往后,想把人‘捞出来’的难度越大。”肖玥如实相告。
张姐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送走了张姐,肖玥和忠良又回到办公室。
“幸亏你给我列了个会见提纲,要不,我真的不知道会见时该问些什么!”忠良坐下后,感激地对肖玥说。
“慢慢来,常了就有经验。律师工作就是个经验活儿。”肖玥鼓励道。
“今生还真是有点紧张,但我努力保持的不动声色,不让刘树生看出我是个新手。”忠良坦言道,自己又憨憨地笑着。
肖玥被忠良的坦率逗笑,她非常欣赏忠良这一点儿,感觉忠良是一个很透明的人,肖玥越来越佩服由兰独到的眼力。
“律师的自信和气场很重要,你具备这个素质。”肖玥又笑道。
“你就别表扬了。不懂的东西的太多,我得抓紧时间学!”忠良有些焦急的样子。
肖玥又赞赏地看了忠良一眼:“嗯。小步快跑。”说罢,肖玥又问忠良:“刘树生是在卫生间里给那个女的钱,还是临走时给的?”
忠良尴尬地摇摇头:“这个他没说,我也没问。”
肖玥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又问道:“刘树生和那个女的,卫生间里呆了多久?”
忠良脸一红,惭愧起来:“这个我也没问。”
“案件的细节很重要,在这种一对一的情况下,受害人和嫌疑人口供不一致,就要通过细节、依据生活经验进行内心确信,细节往往就是律师的辩护点。”肖玥认真的地说道。
忠良认真地听着,叹服地点着头,问肖玥:“要不,我再去会见一下?”
肖玥摆了下手:“不用。”又认真地说道:“等阅完卷了,再去会见,有针对性地询问。张姐说,受害人那边有意接受赔偿,但又不说赔偿数额,可能是背后有人指点。所以,一定在要检察院阶段提出强有力的律师辩护意见,要是办案单位感觉案子争议性很大,就会给受害人一定压力。如果受害人接受了赔偿,公安机关撤案或检察机关不予起诉的可能性就很大。”肖玥把案子仔细分析给忠良听。
忠良认真的样子说道:“谢谢!”说罢,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肖玥有些不解:“嗯?谢谢?”
忠良笑着解释道:“听你分析案子长见识!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所以要‘谢谢’。”
“行了,你也学会贫嘴了!”肖玥笑着怪道,又看了下手表:“马上到点下班了。我再整理会材料,你早点回去吧,帮着由兰做饭,或者看着龙格。”肖玥有意说道。
“好的,没什么事儿,我早点回去。我做吧,让由兰歇息。”忠良起身说道。
肖玥看了忠良一眼,笑道:“那是你和由兰俩儿之间的事儿,反正我是吃现成的,我也不会做。”
忠良笑了笑,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