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将至中午,我手脚已经完全活动开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瞅了一眼站我旁边的熊玩意,它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我俩肯定会成为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既然棺材这边看不出什么门道,索性就先吃午饭,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黑瞎子看出了我的饥肠辘辘,就示意我在这里等着,它自己转身就往远处走去。
熊这东西本来跟人就同性,这头我感觉更是灵性很高的家伙,要不是经专人训练过就是天资聪颖,它竟然能察觉到你的任何一个细节,这是令我刮目相看的地方。
没多大一会儿,这熊玩意就从树林子里抱回许多果子。离远了看不出来,等它慢慢地越有越近我看出些问题,前边说过它是直立行走的,大多数熊可以坚持一会儿,但是更多时候为了保持重心都是四脚着地。当人熊越走越近我发现其实它两条腿走路是有原因的,它每隔一段时间上身就会触地一下,但前脚掌刚一落地就马上又窜了起来。直到等它彻底走到我面前我这才看清楚,它的左臂膀处有一大大的凸起,我以为是昨晚那支搜山对给它做的伤,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并不那么简单,它粗壮的前腿儿腿根处,如果拿人来做比较也就是肩膀处那里长了一个巨大的肉瘤,这肉瘤迸裂从里边渗出黄色的汁液来,看着极其恶心。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头笨熊不好好走路,原来是有顽疾在身啊。
等这熊把果子放我面前,我一看还是昨日那种果子,红红的带种沙甜的感觉,实在是太饿了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我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回头看它,这狗熊倒是不吃,它用嘴巴去?它那伤口,看样子非常痛苦。我就不吃了,放下手中的果子去看它,它本来就坐的离我很近,低着头舐伤口根本没注意到我,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按了按它的伤口,也就是刚抓了一下,这熊玩意腾楞就蹦了起来,嗷嗷地怪叫着,声音相当凄惨,比挨了一梭子枪子儿还要惨。
“这么疼啊?来我给你看看,我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兽医。”其实我就是好奇心重,我想看看到底这是咋回事儿。
这熊玩意不知道是真听懂我的话了,还是与生俱来对人类有着那种好感,三转两转后又将身子挨着我坐了。我借着日头去看,发现这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大肉瘤,在它粗糙的表皮下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嵌在里面了一样,就像参加抗战退伍多年的老兵,照样从身体里能取出弹壳一个道理。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块儿黄褐色的东西,我拿根树枝刚刚往它伤口里面碰了一下,这玩意儿就跟踩着地雷一样腾楞一下又跳了起来。
“哎呀,熊就得有个熊样儿,怎么这点小伤都忍不住。你这样矫情,人家林子里哪个小母熊能看上你?乖乖坐好了,我给你整出来就不痛了。”可能我上辈子是唐僧,我这一絮叨这笨熊就又坐在了我身旁。
这次我轻手轻脚了,毕竟这熊对我有恩,我摸了摸上衣口袋里还有上次刮胡子替下来的刀片,这正好派上用场。
我用刀片轻轻刮掉它伤口旁边厚重的毛发,好让它整个伤口裸露出来。等伤口处完全呈现在我面前,我发现整个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简单,我原本以为这伤口是它活动捕猎时不小心磕碰到的,可我却在它伤口深处,发现了一大团缝合伤口用的手术线,这就非常奇怪了。
照目前情况来看,这熊玩意伤口深处果然埋藏着一个东西,而这东西并不是什么意外造成的创伤,而是别有用心之人给它植入进去的。难道这熊当初真是人类刻意饲养?难道它对人类的善意和友好,除了与生俱来的天性外,更多是后天饲养人的训导?这样似乎一切就好解释多了,可又是谁将这么一头巨大的生灵当做宠物来饲养呢。
咱也不知道当初那人用的是啥手术线,不但没有跟人熊身体融合而且根根都透着一股寒气。“你别动啊!旁边可有小母熊看着呢!”说什么我也得把这东西取出来看看。这狗熊也乖,说不让它动它也就真得不再动了,可能它也是知道我为它好,咬着牙眼泪好像都要溢出来了。
“别动,别动。小熊熊最乖了,不痛的,不痛的。”刀片越扎越深,脓液开始变成了鲜血。我忽然想起一个典故,古代有华佗给关羽关二爷刮骨疗毒,如今有我林峰给狗熊拆线,这阅历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经历的。
我给这头熊清理着伤口,我分析得没错,这伤口里面果然埋着什么东西。这东西埋得非常深,我用小刀片儿把它的体毛刮净,在它伤口上方约两寸的地方打了个结,又很小心的一点点把能看到的那丝线割掉一部分。每割掉一根儿这熊玩意就哀嚎一阵,这种手术确实很痛,我寻思着要不要给它也整点麻药啥的。
我也不是啥正经兽医,有时候眼神儿不好一刀捅到它的好肉上也是难免的事,这臭熊就一边哼哼唧唧着,一边忍受着我的折磨。
我渐渐进入了状态,伤口越挑越深,我不断跟他说着话,来安抚这熊瞎子幼小的心灵。那块东西开始裸露了出来,现在只是露出了一个小角,但是看的出来这东西非常得大,大概得有成年人一个拳头那么大,伤天害理啊!这是哪个没人性造的孽啊!
“小熊熊,你别怕啊,我这就给你取出来。”熊现在根本连吭声都不吭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疼晕过去了。光线越来越不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长时间盯着某处看产生的视力疲劳,我眼前开始出现一片红晕,看来当手术医生可真不是一个容易活儿。
我额头鬓角开始冒汗,我生怕稍微劲儿大一点,把这熊给疼死。别看这大块头生的肥肥壮壮,只要它那个精神病不犯,它还是一个非常内向胆小的熊。
我眼前的红光越来越多,光线也越来越不好,看来我得闭上眼缓会儿眼神了。
我又割断取出一根线,正想着先休息会儿,等下再给它弄。我一抬头正瞅见这大块头正拿着一双血红的眼神看着我。
“咋滴?弄疼你了?不高兴了?”我连问好几声,这熊玩意就是不搭理我,依旧沉着脸,用它那足可以杀人的眼神瞪着我,嘴皮稍稍抬起,露出几颗咬合力十足的牙齿。
我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这架势,这架势,莫非……我一抬头,天空不知何时飘浮着一朵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