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王老板痛心疾首地对面前的女子说,面上的胡子不住抽搐,眼里更是泛了泪。
他从望春楼救了黄柔,却不想黄柔离开了几日,后来再出现时就此缠上了他。王老板是悔的,可自己在外头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的事情却是不敢告诉自己的夫人。
他的夫人有病,却是个温婉的。她和王老板是少年夫妻,因为生产时受了兄弟家的刺激,从此受不了王老板有事瞒着她,也怕王老板和青楼的女子有什么沾染,哪怕看一眼,她就怕得要死,生怕下一秒王老板就扎进那些女人的身体里。
王老板也是心疼的,所以没有纳妾,也没有去青楼,是个典型的三好男人,爱老婆爱孩子。那一天他去望春楼,纯属被自己的夫人粱氏逼急了。
这么多年,他也是累的。可是刚叫了老鸨他就悔了,自己的银子应该给粱氏买衣服才是,怎么可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可钱已经进老鸨手里了,根本是抠不出来的,王老板只得硬着头皮叫一个新来的,毕竟新来的和自己一样怕生,不会乱来。大不了坐够出钱的时间,吃些糕点,再回府便是。今日之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可是自从自己给黄柔赎身之后,一切都变了……
黄柔才不是良善之人,黄柔是恶人。
她缠上他了,像一个吸血虫似的。
一开始自己还觉得可怜,于是给了些钱财打发了,自己问心无愧,本不该如此。可粱氏在查账本时却发现了什么,王老板不敢说自己把钱花在了望春楼,怕刺激了她。才有的黄柔的变本加厉。
黄柔明媚一笑,面上皆是善意,她靠近王老板,想要贴近他,却被王老板嫌恶地躲开,黄柔也不恼,“王老板,上次你给的银子我已经花完了,埋葬了我父母,那怪病已经染给了我的弟弟妹妹,我……”
她如是说,面上天真良善,眼里可全是算计。
说到钱,王老板就不由抖了抖,他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地开口:“我已经没钱了。”
“胡说。”黄柔柔声嗔道,一双不太具有美感的双手攀上王老板的肩膀,她吐气如兰,“你是岩城富甲一方的王老板,怎么可能没钱?”
她之前就已经从老鸨那儿打听到了,王老板是岩城首富,因为要给粱氏治病,刚从岩城迁居到水泠城,是打算长住的。再说他家室清白,不沾染黄赌毒,又是个惧内的,是个很适合下手的。
王老板皱着眉挪到窗边,不想让黄柔再靠近自己,“我的钱都已经给你了。”
是他的私房钱,每个节日都准备用私房钱给粱氏买礼物的,如今没了,他感觉心里原本有的都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能吃下所有贪欲的小嘴。
“呵呵,王老板当我是傻子吗?”黄柔怪笑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听到这声响,房间里立刻涌入一大批人,各个手持武器,面色不善。
原本还一脸倔强的王老板被这气势吓蒙了,脸色白得可怕,“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要杀了我不成?”
“杀了你?”黄柔状似疑惑,红唇扬起一抹笑,“怎么可能?我可不能让王夫人伤心啊。再说了,你可是我的长期饭票呀,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话语天真,却让人不寒而栗。
之前已经说过了,黄柔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前还是贵女的时候不是,现在换了张脸,也不会是。
王老板沉痛的闭上眼,再次说:“我不会给钱的,我已经没有钱可以给你了。”
不能动府里其他的钱,那些都是留给自己的妻女的,给了这个女人那自己还不如去死。
黄柔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嘟着嘴很是不满的模样,“那怎么办?哥哥们,我拿不到钱,该怎么办呀?”
她楚楚可怜的看了眼进来的人,掩下几分恶意。
这些人的头头是她从前的恩客,是个傻的,所以乖乖借了这些人给她。如今用起来尚且顺手,日后若能全权为自己所用,那必是好事一件。
为首的黑汉子面色平静,吐字却冰冷,“打一顿就好,打一顿就能拿到了。”
他们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王老板面色唰地白了,嘴唇不住哆嗦,“这……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怎么敢……怎么敢……也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黄柔摇摇头,不由得啧啧两声,看来是不赞同王老板说的,“天子和报应又有何关联?王老板你也知道,咱们的天子不过就是一个半包傀儡,而报应是神明大人给的,看来你也是知道,咱们的天子已经无用到何种境界了吧?嘿嘿……王老板,你给钱吗?”
她再次伸手,笑意盈盈。
“不…不……我没有钱。”王老板仍是倔强得很。
“呵,真是个硬骨头。”黄柔面上闪过一抹不屑,她起身站到一边,似乎无奈地说:“动手。”
那个黑汉子听了话,给了其余的人一个眼色,所有人一拥而上,不只是谁将王老板丢到了地板上,随后落下一个个拳脚。
王老板不可置信,她居然真的敢?
她怎么敢?
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无耻?为什么?
“你居然如此无耻?!我当初就不该救你,就不该救你!”王老板吐出一口鲜血,怒目圆瞪。
黄柔悠闲地喝着茶水,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说:“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你……”
拳脚一个接一个的落下,王老板仍是倔的没有给钱的意思。
许久,他已是狼狈不堪,黄柔也没了耐性。
黄柔起身,挥退众人,她嫌恶地看着王老板,“给钱么?”
王老板不看她,自顾自擦着嘴边的鲜血,说:“你身边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让他们给你钱?”
“因为他们是我的仆人,是我要给他们钱才是。”
也不知是傻是天真,后头的黑汉子面上一阵嘲讽。
王老板似乎是看傻子一般看了她一眼,挣扎着起身,就要离开。
黑汉子一把扯住他,语气阴冷,“你要去哪儿?”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走,放开我!”王老板挣扎着,却脱不开身。
黑汉子满身的肌肉不是充气的,微微一用力王老板就会当场西去。
黄柔说:“王老板,你别不识抬举,你给了钱咱们谁也不为难谁,这不对我们都好吗?你有那么多钱,给我们这些穷苦人一点又有什么呢?”
比起金银首饰,黄柔现在更爱钱。
王老板不顺眼,黑汉子提着他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疼得抽抽。
黑汉子不是没见过如此的,咧嘴笑说:“黄姑娘,以前我们坊里也是有不还钱的无赖的。”
黄柔点点头,“你们是如何让这种无赖吐出钱的?”
“剁手,跺脚。”黑汉子说着,拿出刀,“有了切肤之痛,他们哪里敢不还钱?”
王老板听完面色都白了,差点尿了裤子。
黄柔看了王老板一眼,说:“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如此了。”她眨巴着无害的大眼睛,不无苦恼地说:“王老板,对不起了,是你不给钱的。”
说完,黑汉子就命人将王老板的手按在桌子上,开始拿刀比划着,嘴里嘟囔着从哪里砍才能让王老板不用受刀具反复横切的痛苦。
王老板差点晕过去,大叫着:“我要报官!我要报官!你们欺人太甚!”
“王老板,你知道为什么天子明知道天下赌坊和地上赌坊是一家开的,却只敢封天下赌坊吗?”黑汉子突然说。
王老板一愣。
黑汉子笑了笑,“因为这南禹安还指望这我们赌坊过日子呢。等到风头过去,这天下赌坊还会再开起来。”
天子想罩的人,他这般迎上去只怕以卵击石。
“再说了,你若是报官的话,那全程的人都会知道你被一个青楼妓子给威胁啦。不知道尊夫人听到会作何反应呢?”黑汉子说着说着就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动手。”黄柔冷笑着下令。
“不!不!不要,我给钱我给钱我给钱还不行吗?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给钱!”王老板尖叫道。
他好后悔,如果能重来,他选择永远不踏进水泠城。
黄柔和黑汉子对视一眼,成了。
外头还在下雨,黄柔“好心”地给了王老板一把伞,王老板拿着伞狼狈地走在雨中,似是没感觉到伞到底有没有庇护作用。
回到王府时,他已经湿透了。
“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王老板怒声道,将手里的伞狠狠扔在地上。
“不行!这些钱是留给夫人和孩子的,绝不能……绝不能就这样给了她!”
“我要杀了她!”
王老板喃喃自语,伴着雨声他癫狂得像个疯子。随后他忽然掩面,低声抽泣起来。
“我要杀了她!”
否则,粱氏会知道的。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看了一眼,只要接触到青楼二字,粱氏就会发病。
他不能让粱氏知道,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