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拿捏得真鸡儿好。沐潇湘忍不住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如果日后大仇得报,那自己接下来的休闲日子可以去唱大戏。
沐潇湘给沐流光保证了许多,心里头已经对这盒子进行了分析。
确实和从前她过生辰时左韫送她的那个一模一样,她解开过一次,所以不是特别难。
往年她也不是没收到过左韫的“礼物”,可以将其称之为要命的礼物。每一个礼物都是看得出其主的用心,包装上就已经很投她的好处了。如果里头的东西不是冲着她的命来的话,她乐意给左韫一个拥抱。
“打得开吗?”沐流光秀眉微蹙,看着沐潇湘不时去触碰盒子的机关,心里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里头的东西,可以直接定一个人的罪。
沐潇湘含糊地应道:“庄子上来过一个神人,教过。”
先左后上,然后点触底部的机关……
盒子里会是什么?
她记得左韫当时在盒子里装了一直毒蛇,艳丽的颜色昭示它的地位不低,也提醒着别人不了亲近。
可惜……
当时她打开得太晚了,那条蛇被活活闷死在里头了。
左韫略有些失望,不过那张讨人厌的脸很快挂上失望又欣喜的笑容,“太好了,皇兄果然神泽厚佑。”
好一个感天动地兄弟情啊。已经被左韫算计过很多次的她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左韫的脸啃成王八。
沐潇湘一边摸索着盒子上的机关,一边努着嘴巴。当时为什么不咬呢,好歹也是第一次露出女儿家该有的情绪。
作为男孩子的话,她当时应该把左韫高挺的鼻梁骨打断才是,最好把他下巴拽脱臼,看他还敢不敢露出那种狐狸笑。
一边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只听“咔哒”一声,盒子侧身一个翻转,将里面的拉条露了出来。
还差最后一道,盒子就要打开了。沐潇湘却停了一下,眉头突突的跳。
她能踩到里头是什么,这无异于给禾欢判了死罪。
一开始,也是禾欢陪在自己身边,二人相处得也不错。
“怎么了?”沐流光再傻,也看得出只差最后一步了。“拉开,我倒要看看这贱人藏了什么东西?”
贱人……
沐潇湘狐疑的看了沐流光一眼,原来得体端庄的大小姐也会骂这种话。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当初打战的时候不仅和底下兄弟说荤段子,也和疏风这个冰块木头讲了许多骚话,只不过对方不乐意接就是了。
见沐潇湘半天不动手,沐流光心想她肯定是不舍禾欢,便抢过自己上手。
拉条一拉,上头的盖子就松动了。
沐潇湘探了探头,这回又是什么大宝贝呢?
打开盒子,里头是被塞了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大小不一。
沐流光拿出一个小瓶子,只不过一个拇指大小,通身碧绿。
“化水?”沐流光念出上头的标签,没有注意到旁边沐潇湘的神色微变,左右晃了晃,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沐潇湘眉梢一挑,沉声道:“想知道?”
沐流光点点头。
好吧,这是你要看的。沐潇湘心道,手上拿过瓶子,打开瓶塞将液体倒在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液体蔓延得很快,随其经过之处,都化成透明的液体。
不过一会,二人面前就只剩下四个桌腿,四只没有了支撑物,狼狈地跌倒四方。
沐流光看得脸色发白,“这……这种毒物,她难道要用来杀我吗?”
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当真是好狠的心呐。
沐潇湘未出声,也就没告诉她,这东西对人不管用,人体触碰只会有一点点痒而已。
“我不会放过她的!”沐流光咬牙切齿地说,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她没有做错,她只是在自保而已。对,她只是在自保。
沐潇湘眼眸微眯,面上不自觉冷了两分,“我能去看看她吗?”
既然这疯妇已经给别人定了死罪,那自己也不会对自己的人坐视不理。
沐流光不悦地看向她,半威胁地说:“妹妹可要想清楚了,这种人出在你的院子里。”
“我知道。”沐潇湘勾唇一笑,“我平日待她不好,她怨恨我是应当的,缘何姐姐这般害怕?”
“因为她跟我抢男人!那不是她一介贱婢能肖想的。”沐流光恨恨得说,额头青筋隐隐。
就算只是猜测,那也总会有成真的一天。
沐潇湘面色微冷,心想此人莫不是魔障了?
平日沐流光算是端庄知礼,进退有度,万不会做出今日这种疯魔的事。莫不是被下了降头?
“姐姐你要想清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想什么吗?”沐潇湘冷声道。
只怕禾欢落在这种女人手里,怎么折磨都不知道。一方面,她又忍不住开始替颜夙担心。
巫婆披着小白羊的皮怎么办?
但一想到之前在宁显塔时,颜夙误以为自己要动手,强行将自己撩发的手给按了下去。
他肯定也不像表面看得这般简单,是敌是友都不知道,自己何苦替他操这分心。
“我自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妹妹这丫头心怀不轨,身带毒物,有她在一天,将军府就处在担惊受怕里一天,我这是在为将军府除害。怎么,难道妹妹是与她一伙的,才替她求情的?事关后路,妹妹可要想清楚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沐潇湘看着面前人笑容得体,又恢复了那端庄模样,心尖忍不住一颤。“让我见见她。”
“沐潇湘……”
“怎么?她临死前也不能见我这主子一面不成?”
“你最好别耍花招……”沐流光说罢,转念一想,沐潇湘在将军府无根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也就放下心来,“环儿,带她去地牢,别让人出了风声。”
“奴婢明白。二小姐,请随奴婢来。”
不一会儿,环儿就带着沐潇湘到了将军府的地牢。
地处隐秘,昏暗得不分晨昏黑白,时间在这里已经不存在了。
将军府偷偷摸摸修建了地牢,也不知里头关的都是什么人呢?沐潇湘不由得有些好奇。
走到牢狱门口,接着墙上的火光,沐潇湘看到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守门人。环儿熟练的给了银子,微微昂了昂下巴。
守门的开了门,沐潇湘刚要抬脚进入,又停了下来。
容羽警惕的看着四周,以防有人对沐潇湘不利。
“怎么了?”环儿问。
沐潇湘也不看她,直接道:“我和容羽进去,你在这里等着。”
“二小姐,奴婢可是奉了命,要好好的看着你呢。”环儿半警告的说。
眼神带着些许不屑,在这昏暗看不清人脸的地方,她索性都懒得装了。
沐潇湘抬手就给了她两个巴掌,左右开弓,她本就是习武的,这两下打得环儿眼冒金星,嘴里俱是腥涩。
“这两巴掌是我在教你规矩,不过一个贱婢,我再不济也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拿捏你不过像拿捏一只蟑螂一样简单。”沐潇湘凉凉的开口,如一片片薄刀刺入骨血,让环儿不敢反驳。
沐潇湘斜目,“还想拦着我吗?”
“……奴婢不敢。”环儿咽下最终血腥,只能咬着牙低头。
沐潇湘冷笑一声,只身进入其中。
里头的空气比外头还混浊,空气里那种无法言喻的腥臭味让沐潇湘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隐族的大牢。
左韫毫无征兆的出现,头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诉说着自己的胜利,将当时的自己嘲笑了个遍。
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在牢狱里他的高兴有几分,那之后看见自己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东蒙皇宫,他的阴郁数是之前的百倍不止。
沐潇湘忍不住摇头叹息,傻弟弟呦。
“救救我。”
半昏的牢房里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有些嘶哑,看来是渴了许久,却还是不难听出她本声的温润。
“救救我。”她接着说,看着沐潇湘的眼里染上些许亮光。
沐潇湘本不想管的,但斜眼看了一下,脚下还是停了下来。
里头的女子看不清脸,却能看见她仍旧得体的坐在那里,端正得不像话,通身气派不是常人能及。指甲上仍染有蔻丹,却因为长长了些许,一段白,一段红的。
沐潇湘来了些兴趣,“你是谁?”
“我是沐中成的妻子,将军府的主母,慧安公主——南欣。”她说道,颊边流下两行清泪,“救救我,我被沐中成和赵姨娘……关在这里很久……很久了。”
不同于里头的颓废,外头的沐潇湘却挂上了莫名的笑。
这个女人,就是原身沐潇湘的母亲。
“有趣。”当真是有趣极了。
“你说什么……”慧安公主不明。
沐潇湘微眯起眼,里头阴光闪闪,不似良善,“你很快就会出去了。”
“谢谢!谢谢!”慧安公主激动的站了起来,来到前头亮光处,嘴里停不下的“谢谢”,她将脸置于光亮之处,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日后我会报答你的!一定!”
“我?……我叫沐潇湘。”沐潇湘说完,也不看妇人如何,便继续抬脚去寻人。
那妇人听罢,嘴里念了几回“沐潇湘”,似乎是想到什么,热泪忍不住滚滚而出。
几年不见,一会儿都这般大了。
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