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她拒绝说,蕴满水汽的眸子慢慢变冷,眉头也不自觉蹙起。
萧黎渊扶上她轻皱的眉,说:“你不想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本王知道。可是本王需要你。”
需要?
言铃颜心中大致想了些,在这个时代,再加上他的身份。他想要的是就是平步青云的东西,可言铃颜再不愿成为别人的工具,她想为自己而活,不想再围着谁绕着转着,就像个木偶似的。
“我的身份似乎帮不上你什么,要人的话你手底下有的是千千万万的精英,且放开来说,你们天汜人比水麟的人美多了,就凭这些,我不明白我有什么是能为你所需要的。”言铃颜冷静下来,一道一道地分析。
萧黎渊低笑一声,眸子又恢复平常冷然。他将她拉了起来,“在你的世界你,怎么都只是利用和物质?”
“难道还要有其他的?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不再是从前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认人玩,弄的那个傻子了。”
言铃颜离萧黎渊远了些,他身上的气息会让她失了方寸。这是从前不会有的反应。
萧黎渊看着她的举动,只是睫毛微动。“你变了很多。”
听罢,言铃颜一愣,“你从前认识我?”
“你不记得了?”萧黎渊反问。
言铃颜努力想了想,可脑海里没有关于萧黎渊的半点记忆。
怎么会?
若不是萧黎渊撒谎的话,那身体原主肯定向自己隐瞒了什么。
她和萧黎渊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又或者,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卖了。
“你……我不明白,如今我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了,也做不得数了。”言铃颜说道。
萧黎渊说:“那可不行,本王一言既出。你想不起来没关系,本王可以等。本王等你记起来那一天,你注定是本王的妃子。”
“你这明明是趁人之危!”言铃颜不满地道,她不喜欢这种稀里糊涂就被人套了的感觉。
“你能清楚这点,很好。”
话说着,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到了。”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
言铃颜赶忙下了车,而后迅速翻入了皇宫。
她落地的地方正是冷宫,地处偏僻,平常基本没人把守。除了在饭店的时候会有宫人来送吃的以为,基本没有人。而有些时候,偏偏有些人会来这地方寻找乐子。
他们一般地位高贵,是胜利者。
而失败者,都在这冷宫里待着呢。
言铃颜来到一间房里,为了换衣服方便,不被人发现,所以她让素娘把衣服留在冷宫。
换回女装后,她赶忙朝着竹宫方向走去。
“救命,救命!求求你们了,不要过来,不要!”一声声撕心裂肺地惨叫传来,让言铃颜不由得慢了脚步。
话说冷宫里这种情况很是常见,可是让她遇到了,她有点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她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每次冷漠过后,她心里头都会异常后悔。
闲事管多了就会惹祸上身,她不想……
由此,她加快脚步。
那女子的声音越发凄厉,而后越来越小,似乎是绝望了。
言铃颜停住脚步,似乎对自己恼怒似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言铃颜朝着声源方向走去,就见几个侍卫围在一起,把一个女子围在中间。那女子似乎是某个贵人,不过言铃颜看不见。另外边上,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衣裳敞开,破布似的躺在那里。双目无神,嘴角流着鲜血,身体上是各种不堪的青紫痕迹。
“禽,兽。”言铃颜低语一声。
她抽出袖中的软刀,飞身一跃。没两下便解决掉了两个侍卫。
剩下的几人一看,腿一软,可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你……你是谁?胆敢在皇宫里杀人!”
“尔等小卒,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你们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不怕报应。”言铃颜冷声道。
“臭女人,怎么说话呢?报应来临之前,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其中一个侍卫道。他同另一个对视一眼,而后迅速朝言铃颜奔来。
言铃颜勾唇,脚下石子一踢,那两个人顷刻倒地,脑门上多了个窟窿。
众人被吓住了,不敢移动分毫。
其中一人似乎认出来了,忙跪下不住磕头:“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
“太……太子妃?怎么可能?太子妃可是个废柴,怎么可能是这个人?”另一人道。
“今日守卫时见到过,就是她,就是她没错。”那人答。
二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言铃颜,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会是从前那个废物太子妃。
“滚。别让本宫再见到你们,不然到时候本宫手里的剑可不管你认不认识本宫。”言铃颜收起剑,笑得同从前一般。
那两人对视一眼,掩下眼中的那抹得逞,道谢之后,迅速撤离。
就在二人要踏出宫门,言铃颜却手下一动,二人两颗石子飞出,那两人应声倒地。
坏人的话是不可以相信的,尤其是漂亮的坏人的话。
她脱了宫衣,盖在那丫鬟身上。“没事吧?”
那丫鬟双目无神,片刻之后,飞快起身去查看自己主子的情况。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娘娘,你快醒醒啊!”丫鬟摇着那名女子,不停叫着。
言铃颜大致看了看,安慰她:“放心吧,她只是被吓晕过去而已,没什么大碍。”
丫鬟一听,大喜。而后又见女子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忽的涌上一股惊恐。
言铃颜看出她所想,道:“放心吧,那些人没动她。”
“太好了。”丫鬟松了口气,面上终于放松下来。
“事到如今,那你呢?”言铃颜问她。
那丫鬟听罢,一顿。
面上突然涌上愤恨,悲痛,涕泪交加。“您是太子妃言铃颜是吗,多谢你,多谢太子妃出手相救。奴婢身子残破,日后可不能再服侍我家娘娘了,你能不能……”
言铃颜果断拒绝:“不能。”
丫鬟面上一僵,绝望。
“这不关我的事,我在宫里都不能自保,怎么保护她。你完全可以自己强大起来。”
“不可能,这不行的…这不行的…”丫鬟显然没什么把握,更何况如今被人毁了,她觉得自己非死不可。“丽妃和安德公主一定不会放过奴婢和娘娘的,仅凭奴婢,怎么可能……”
“丽妃和安德?”言铃颜捕捉到关键词,这似乎不是一件简单的宫人欺凌事件。
“是的,我家小姐从入宫就一直被她们欺负,好不容易得宠,又被丽妃陷害打入冷宫,如今又找人来欺辱我家小姐……她们实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丫鬟说着,眼里满是不甘。一副落泪模样,也颇有姿色。
“这不关本宫什么事,你要报仇可以来找本宫,本宫可以帮你一点。不过要本宫照顾她什么的,那还是算了。”言铃颜起身。
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得学会自己强大,而非别人替你强大。
丫鬟看着她离去,又无助又绝望。
言铃颜出了门,忽然见到远处一个人影闪过。没多少戾气,言铃颜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到一会儿,她回到竹宫。
刚到门口,就见宫人们跪了一地,个个瑟瑟发抖,其中萧兰妃好像很不甘的模样。
不过确实,堂堂天汜太妃,居然在这儿受了委屈,她心里诸多不服。
言铃颜走到她边上,问:“白娘子,这是怎么了?”
“你刚走,安德公主带着皇帝和皇后来找你,我们谎话刚编好,然后一个宫人就报信说你出宫了。这不,皇帝和皇后在里头训人呢。”萧兰妃恨恨地道。
宫人?
言铃颜眸色一动,“报信的人是竹宫里的吧?”
“是的,似乎是这竹宫的大宫女。”
“很好,待会儿事情过了,你们把她绑来见我。”
萧兰妃一听,心下好受不少,“好,你进去之后小心点,皇帝似乎气的不轻。”
“okok。”
言铃颜示意她放心,进了殿。
脚刚踏入,一只上好的瓷杯就被摔在自己脚边。
安德公主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故意大声道:“太子妃嫂嫂,你终于回来啦!把父皇母后和我等得好苦啊。”
这话一出,皇帝和皇后面色都有些不善,似乎隐忍着怒气。
言铃颜心底冷笑一声,不理安德公主,径直走到皇帝皇后面前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皇帝哼了一声,不理她。
皇后无奈似的看着她,眼里也是不悦。
就这样,几人都不说话,安德公主想着皇帝最不喜别人忤逆他的意思,如今言铃颜不听皇帝的话贸然出宫,简直就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后果凄惨。
任凭言铃颜再变,可也只能任她踩在脚底践踏,永远上不得台面。
言铃颜好笑,安德公主想再欺负她?
门都没有!
跪了一会儿,言铃颜的面色慢慢惨白,冷汗直冒。
皇后似乎发现什么,大惊:“颜儿,你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心疾犯了……”言铃颜痛苦地捂着心口,似乎隐忍着。
皇帝一听,这才想起来路子彦书信上同他说过言铃颜是有心疾的,在军营那边就犯过一次。
如此一来,便什么气都没有了,忙抱起言铃颜朝内殿走去,“传太医!”
安德公主才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儿,恨恨道:“哪有这么巧,这小贱人肯定是装的!”
却不料走在前头的皇后忽然回头,听她这话便瞪了她一眼。安德公主这才住了口。
太医检查一番,回报皇帝说确实是心疾突犯。原因是思虑过多,太过伤心的缘故。开了几副安神静心的药,心疾不好治,也只说药方要再研究研究。
太医告了退。
“颜儿,现在还难受吗?”皇后坐在床边,心疼地握住言铃颜的手。
言铃颜安慰似的笑笑,“已经不难受了,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说什么的话,你是我们的孩子,以后不许再说这么见外的话。”皇后柔声说,慈母一般,很是亲和。
安德公主在一旁看的眼红,便忍不住插嘴道:“这太医方才说嫂嫂思虑过多,伤心过多,不知嫂嫂到底在思些什么,伤些什么?怎的这般拖累什么?”
言铃颜淡然一笑,掩下眸中冷色,无限凄怜:“今日回京,才想起已经三年未见父亲了,心下想念得紧。才贸然冒犯父皇,跑出宫偷偷看了一眼的。是颜儿的不是,让父皇母后动气……”
“好了好了,这事就不提了。日后要见言铃宰相你便告诉宫人,传召一声便是。你们父女多年未见,是朕考虑不周。”皇帝打断她,说道。
言铃颜面上微喜,“多谢父皇!”
“对了,方才见你走路一瘸一拐的,你是怎么哪里进来的?”皇帝又问。
言铃颜面上一红,“翻墙进来的。”
皇后听着,不免又是心疼一把,“方才怎么没听你和太医说,若留了疾可怎般是好?”
“颜儿不想再让父皇母后担心了……”言铃颜小声道。
皇帝听罢,叹了口气。言铃颜这些年嫁给路子彦,压抑了自己太多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从前的那个言铃颜了。“你且好好养着吧,待会儿朕让来福给你送些东西来,这段日子你就好好休息。”
“儿臣多谢父皇。”言铃颜道。
皇帝点点头,便走了。
皇后留了片刻,嘱咐几句之后也走了。而后只留下安德公主同言铃颜。
见皇帝皇后走了,安德公主不客气地坐到言铃颜床上,“小贱人,你可真会装啊,几年不见,到锋利不少嘛。来,给本公主捏捏脚。”
她将脚伸到言铃颜面前,面上闪着得意。
这个仗势欺人的小,寡,妇。
言铃颜诡异一笑,而后抓住安德公主地脚狠狠一扭,安德公主疼得嚎叫起来。
“言铃颜!”她怒道。
言铃颜掏掏耳朵,一脸无奈:“本宫又没聋,大呼小叫地哪有些公主的样子。”
“你……该死的小贱人,看本公主不好好收拾你!”说着,安德公主起身,就往言铃颜扑过来。
言铃颜一跃躲开,一脚踢在安德公主背上,安德公主狼狈倒地。
言铃颜捏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小,寡,妇我告诉你,从前是姑奶奶脾气好,才任由你欺负,如今你要是再来动姑奶奶我,到时候我不管你是谁,保证让你横尸荒野,我说到做到。素娘,把那宫女带进来。”
门外人得令,把那大宫女给拖了进来。
那宫女原本还傲得像只孔雀,见到安德公主狼狈地倒在地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
大宫女眼镜一转,立马叫道:“言铃颜,你对公主殿下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没看不见啊?”言铃颜翻了个白眼。
这话一出,素娘几人面上一紧,都忍不住笑出声。
安德公主叫嚣道:“得罪了本公主,本公主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得得得,随你怎么狂,反正我倒是不怕。不过就怕小,寡,妇你没那个机会了。”言铃颜往凳上一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今儿个出宫,我好像见到飞雪莽荒的人了,听说是你可爱的小叔子——乌塔。”言铃颜笑着道,望着安德公主面上变得越来越难看纠结。
安德公主杀了自己的夫君才从那儿出来,虽说那些人不敢动自己,可自己也不会再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守活寡,她知道,这次若被带回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那婆婆虽然面上和善,可手上沾染的血腥可不比任何人少,那老太婆知道她杀了她儿子,每一刻都恨不得杀死她。
安德公主再也不要回去了。
“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不被送回去吧,安德。”言铃颜还算仁慈,只要安德日后不再冒犯她,她不会多动手动嘴。
安德公主起身,狠狠地瞪了言铃颜一眼,而后离开。
那大宫女见安德公主要走,较忙抱住安德公主的大腿,“不要公主殿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废物,别脏了本公主的衣裳!”安德公主说着,一脚把大宫女踢开。而后不再看她一眼,迅速离去。
萧兰妃有些可惜,道:“你会不会太仁慈了?”
“不,我只是想看更好看的好戏。”言铃颜道,而后起身。望了那大宫女一眼,道:“把她带出来,本宫要立立规矩。”
她走到院子里,望着院子里那些宫女。
她们看她的眼神没有恭敬,有嘲笑有不屑有轻蔑,唯独没有恭敬。
萧兰妃等人把那大宫女丢了出来,丢到言铃颜脚边。
“本宫知道,在场没一个人把本宫放在眼里,这一点本宫从前一直没放在心上。可这不代表本宫可以任人欺负,说句难听的,你们不过是小小的丫仆,不尽职不尽责,却成日里做些小人才做的腌臜事儿,那触犯到本宫头上,也就别怪本宫不客气。”言铃颜缓缓道,说出的话轻飘飘地,可众人却觉得心头上压了块大石头。
不愧是我儿媳妇!
萧兰妃看着言铃颜那自信又不傲的模样,心里头又喜又爱,恨不得早些接到自个儿家里。
不过很快,那些人又相到言铃颜是不受宠的废物太子妃,面上又是一阵不屑。
言铃颜看在眼里,不以为然,对椊和杉道:“你动手吧。”
二人领命,而后抽出刀。
大宫女一瞬间白了脸,“言铃颜,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闻竹公主的人,你不可以动我!”
“直呼太子妃名讳,视为大不敬,掌嘴。”椊道。
杉手上运了气,左右开弓,一巴掌下去大宫女便掉一颗牙齿,几个回合下来,大宫女的牙齿只剩下五六颗了。
“偷盗太子妃的东西,手脚不干净,炆,用断踝。”椊又道。
炆听罢,拿来几个模样奇特的东西,夹住大宫女的两只脚脚踝和手踝部位,一用力,大宫女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
没一会儿,大宫女晕了过去。
接下来,由于爱嚼舌根和大小报告,言铃颜让炆敲了她剩下的几颗牙齿。因为叛主,言铃颜让人把大宫女送去了冷宫最深处。
众人看得心惊胆颤,有几个还被吓晕了过去。面上不再是轻蔑不屑,而是惊恐。
这就是言铃颜要的结果,恭敬和惊恐在她说来不过是谐音,无所谓的。
她是杀手,她能有的同情凉薄得只有一点儿,她做不到平常人那样的仁慈和忍让,她有自己的方式,让别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