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路狂奔到了慕王府,顾乘风直接跳下了马,马直接扔在大门外,他翻越围墙,一路直奔慕司卿的卧寝。
隔着一扇门,可以看见屋内烛光投映下的黑影。
只是一眼,顾乘风便认出这是快一年没见的慕司卿,他直接推门而入,跑到慕司卿的面前。
只见慕司卿身穿一件黑色的里衣,墨色的长发披散着,淡黄的烛光照在他完美无瑕的侧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看着手里卷着的一本书,悠闲中带着几分洒脱。
“慕司卿,我爹是怎么回事?”顾乘风因为日夜赶路,嗓子干涩的厉害,声音低哑。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隐忍着心里的急躁,压下心里众多的问题。
慕司卿缓缓抬起头,眼眸扫过顾乘风的右胳膊,淡淡道:“顾将军明日午时斩首。”
“所以那些事情是真的!我爹怎么可能通敌叛国?”顾乘风全身剧烈地颤抖着,连带着声音轻颤起来。
“圣上已经信了。”
顾乘风转头,朝着外面疾步走去,只是还没走到门前,开着的房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关上了。
“你要去干什么?”慕司卿将手里的话本子放下,站了起来,披散的长发微微摇曳。
顾乘风道:“我要去救我爹我娘。”
“胳膊接上了,当初上的当就忘记了?一点都不长记性。”
慕司卿走到顾乘风跟前,一只手搭在他的右胳膊上,五指从上往下捏了捏,最后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嘴里继续说道:“你现在去劫狱,你爹就等于认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难道你让他跟你娘被人戳着脊梁骨,东躲西藏一辈子?”
顾乘风:“可是……”
慕司卿打断他,道:“没什么可是。我这儿已经收集到洗清顾将军清白的证据,明日一早你进宫求见皇上,亲自将证据递上去。”
顾乘风疑惑地看向慕司卿,问:“你既然有证据了,为何不救我爹娘出来?”
慕司卿勾了勾唇,转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我要是帮了顾将军,即便这次人能安全出来,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此话怎说?”顾乘风坐到慕司卿对面,将手里的佩剑放在了桌子上,身上背着的包袱也拿了下来。
慕司卿将现今朝廷的局势与顾乘风细细道来。
当今圣上身体逐渐衰弱,心思更是敏感,最容易被身边的奸诈小人迷惑。
顾将军深受百姓爱戴,此事加上东方朔从中作梗,逆了顾将军的民心,圣上自然会借机除掉这个心患。
所以明日顾乘风还要打一番感情牌,再将证明清白的证据递上去,这样才能为顾将军洗清罪名。
将这些事情跟顾乘风说完,已经到了子时,慕司卿直接站了起来,朝着衣架走去,在顾乘风的注视下穿上了衣服,又将头发束起。
顾乘风疑惑地看着慕司卿一系列的动作,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出去一趟,你自己去客房休息,晚点我会让慕三叫你起床进宫面见圣上。”说完这句话,慕司卿朝着外面走去。
门口侯着的慕三看到主子,向旁边侧了侧身子,看着慕司卿走到前面,抬脚跟了上去,“主子,属下还以为顾小将军回来了,你会……”
话没说完,便被慕司卿打断了,“本王像不守承诺的人吗?”
“不……不像。”慕三立马改口。
席府,唐婉月的卧寝里。
她身着正装,坐在床头,没像往常那样感觉到屋里的人,眉头微微蹙起。
这时,一阵风刮开了门窗,凉风窜了进来,将屋里仅剩的暖意吹散。
“席容,你来了吗?”唐婉月轻声地唤了一声。
安静的夜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没有一丝回应。唐婉月空洞的眼神半垂着眸子,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慕司卿一进门就看见唐婉月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只是比平常晚了一刻钟。没想到她这般伤心,睡着了梦游都这么惦记着席容。
心里的酸楚渐渐往上翻涌。
唐婉月怯生生地低语:“席容不来了,他骗我。”
慕司卿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会生出就这么走,以后都不来看她的想法,让她对席容死了这条心。
可是看着她这么可怜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这副隐忍的模样真的是触动了他心里隐藏在深处的柔软。
他抬脚朝前走去,一把搂过要哭的某人,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低沉着嗓音道:“我只是来晚了一刻钟,怎么一副要哭的模样?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哭。”
不准因为席容哭。
“我没哭。”唐婉月伸手回搂住慕司卿的腰肢。
两人身体都混合了冷意,可是这么抱在一起,没一会儿身体便暖和了起来。
慕司卿手一抬,用强劲的内力将门窗都关上了,将冰冷的风阻隔在屋子外面。
半响过后,唐婉月松开了手,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答应过你,怎么会不来呢?只是今日有些事情耽搁了。”慕司卿轻柔着声音说道。
要是给慕三亲眼看见这模样,定然会吓得晚上睡不着。
“做鬼也有事情会被耽搁吗?”唐婉月声音有些疑惑。
慕司卿胡乱地扯道:“地府跟人间其实差不多,人间生活的是人,地府是鬼,只有深夜子时,才会打开连接两界的大门。”
这是慕司卿几日前看到的一个人鬼恋话本子里的设定。
唐婉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你子时才会过来。席容,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慕司卿牵着唐婉月倘若无骨的手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
慕司卿看着她娇小精致的五官,即便不施粉黛,双眼无神,也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独特气质。这样的干净清澈让他不忍心说出一丝一毫伤她心的话。
“我没救出顾家人,你说江澜会不会怪我?”随着顾家被斩首的日子渐近,唐婉月日夜都思索着这件事情。
只是,顾家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东方朔已经明确告诉她,顾家被斩首是必然的结果。
“江澜很明事理,她不会怪你。明日你就可以看到她了,顾家也不会有事的。”慕司卿顺着唐婉月柔软的发丝,指尖缠绕着她一簇长发玩弄着。
唐婉月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半响问:“席容,你怎么知道的?”
席容两个字叫的慕司卿蹙了蹙眉头,但近距离看着唐婉月有些呆呆的模样,轻声道:“别的鬼见到江澜跟顾乘风回京了,告诉我的。”
他突然凑到唐婉月的耳边,鼻尖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畔,轻轻道:“下次不要叫我席容,有事直接说就行。”
席容这两个字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告诉他,他是偷得席容的身份才能与唐婉月这么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