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地上下拖动着那一长串采购清单,何天巳一边憧憬着未来的计划一边嘟囔。
“果然还是一个人做事,提不起兴趣来。”
“那你以后可以多干一点。”
明若星打了个哈欠,十分自然地起身往外走去。
“平板留给你,继续买吧。我去睡了。”
不等何天巳回过神来,他就溜进了隔壁的卧室,把门一锁,心安理得地躺到了床上。
——
这之后一连好几天,针对庭院的整理、修缮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庭院里的杂草被全部连根拔除。土壤里的石块和瓦砾被仔细刨出丢弃,换成从荒田里挑来的肥土。池塘里的金鱼被临时转移到了大水桶里,藏在白老板捞不到的安全地带,水体底部的淤泥和腐殖质被捞出,堆积在院外接受阳光的暴晒。
等到庭院规整得差不多的时候,第一批网购的物资也率先抵达了。于是明若星的屋子里终于有了床铺、衣橱和床头柜,而餐厅里也有了新的吊灯和餐桌。
不止如此,何天巳还给一楼所有的房间都更换了功率更高的电灯泡。昏暗的生活从此结束,即便在最黑暗的晚上,也能清楚地看见同一屋檐下彼此的面庞。
更多的改变还在慢慢地发生着,比如门廊上那两个重新种上了月季的花盆,玄关里的新鞋架,厨房灶台高处的排气扇……
总之,套用何天巳自己的一句话,那就是“这个家越来越像一个家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一年当中最为难熬的中伏。
清晨的太阳只轻轻一跃就弹射到了天顶。阳光带着灼烧的刺痛,空气里充满了飞扬的尘土,仿佛一座小型沙漠。
下午三点,沙漠绿洲似的中庭花园里,一场暧昧的对话正在池塘边进行。
“放松你的身体,闭上眼睛。
“吸气……呼气……
“不要抗拒……感受我的力量,现在开始进入你的身体……”
发出一连串催眠指令的同时,明若星伸出双手捧住何天巳的脑袋。两个人轻轻以前额相抵,这是亚人之间方便信息素交流的亲昵姿势。
类似的精神训练已经进行了大约一周,目的性十分明确——明若星希望能够帮助何天巳学会控制体内那股新生力量,甚至突破自身局限,重新回到一个较高的水平。
然而计划归计划,进展却不容乐观。而且问题并不单单出在何天巳的身上。
鸣蝉四面八方地鼓噪着,毒辣的阳光见缝插针地从叶片间筛落,水汽像粘稠的糖浆,紧贴着皮肤缓慢垂挂下来。
两个人保持着头抵头的姿势,也将两人份的热量闭锁在了身体之间,看上去更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孩子气的忍耐游戏。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果然有人受不了了。
“热死我了,走开!!”
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何天巳,明若星发出了忍无可忍的怒吼。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不顾形象,只穿了工字背心和沙滩短裤,双腿甚至还浸泡在池塘里,可浑身依旧大汗淋漓,湿漉漉的长发紧贴在后背上,整个人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有这么热么?”
何天巳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就把头发给剪了呗,看着就难受。”
明若星白了他一眼,不去解释自己蓄发许愿的真实目的,倒反问了一句:“你不热?”
“我觉得还好啊。”
何天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脖子,再摊开手掌让明若星检查,还真是一点汗都没有。
“怎么会?”
明若星明明记得将近一个月之前,长乐镇上,当时刚出院的何天巳也是挥汗如雨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见他神游,何天巳反而忧心忡忡地把手探到了他的额头上。
“喂,你怎么出这么多汗,会不会生病了啊?”
在被摸到的一瞬间,明若星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何天巳的手很凉。
这是冷血血统亚人特有的体温,比哺乳动物稍低一些。而且他们在夏天也需要格外注意防晒保湿,否则很容易发生褪皮、开裂等皮肤问题。
以前的那伽就痛恨夏天,别人一到六月就换上了短袖,只有他反而穿起长袖衬衣,脸上也几乎永远戴着墨镜。
想到这里,明若星立刻凑过去拉起何天巳的胳膊仔细观察——虽然皮是黑了点儿,但连一块晒红的瘢痕都找不到。而且冰冰凉凉、光滑无毛,摸上去非常舒服。
“……我呆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为了抵制想要抱紧这条胳膊的想法,明若星动作夸张地站了起来,迈出池塘。
“别介!”何天巳赶紧拽住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哪里都好,只要有电有冰就行!”
“再忍一忍啊,电力局都说了,三点半点就能恢复供电。你看这不就快——”
正说到这里,不远处的半空中传来一阵吱吱的轻响。在走廊下趴着乘凉的白老板首先竖起了耳朵,紧接着明若星也转怒为喜。
“电来了!”
短短两秒钟之后,房间里传出了各式各样电器苏醒的声音。电灯点亮了,冰箱开始运作,电风扇也开始一边摇头一边旋转。
如同饿虎扑食,池塘边的两个人立刻分头朝着两个方向跑去——何天巳抢着给手机充电,而明若星则霸占了电风扇,撩起头发对着后背一通狂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