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明若星吼出这句话的同时,或许应该被称为那伽的男人,表情迅速凝重起来。
“以前的确是。不过我现在改变想法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果然还是不合适谈情说爱。一旦有了牵挂,就再不敢随随便便地豁出性命去执行任务。我想我们还是——”
哔——
没等他把话说完,明若星已经果断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说来倒也是巧了,值班医生赶到,恰巧是沈东篱。
——
“身体看不出有什么硬伤。”
一番检查之后,留下护士处理善后事宜,沈东篱将明若星叫到屏风后面,摇摇头。
明若星满腹狐疑:“没问题那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道。他以前失忆是因为喀麦拉的关系。现在老的记忆都找回来了,又没受到什么新刺激,何天巳的那部分记忆根本就不可能被遗忘……依我看,最有可能是一时的应激反应,过不了多久就会想起来的。”
“不久是多久?”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几分钟半小时,也许几天,反正我也没见过类似的案例,也许适当地给予点刺激能够有帮助。”
“……”
有了沈东篱的这番话,明若星好歹算是镇定了一些。
可一镇定下来,有些刚才来不及品味的感觉就翻涌了起来。
沈东篱十分知情识趣地离开了,只留下明若星一个人站在屏风后头。他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就两三步重新走回到病床前。
床上,已经完全拔除了各种维生工具的那伽正在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并且尝试着站立。
听见脚步声,他立刻抬头去瞪明若星。
“你在骗我!在床上昏睡了三年的人,肌肉早就应该萎缩消失了。所以这三年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明若星并没有回答他的追问,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阳光明媚的窗户之外。
“我仔细想过了,你说得没错。干我们这一行,不配和别人拥有亲密关系。所以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了。你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滚去问别人吧。”
说完这句话,他随手抓起手机和钥匙,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丝毫不去理会从身后传来的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唤。
顾忌着医院里的清净,出门时明若星好歹没有用力摔门。他站在走廊上左右观察了一下,没有直奔电梯口,反而朝着值班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我一个大清早来上班,连早饭都没吃,就要吃你派的狗粮,忍心?”
沈东篱一脸无奈地看着擅自闯入的人,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
明若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拿纸杯子泡了两杯咖啡,一杯给了沈东篱。
“往好的方向想,反正大蛇已经回来了,以后也不会总是跑医院缠着你解决疑难杂症了。”
沈东篱苦笑:“他身体是好了,这不换成你来找我看心病了?敢情我刚才说要给他点刺激,你就来了这一手。”
“我并不是想刺激他。”明若星摇头:“我是认真的。”
沈东篱愣了愣:“你真准备跟他了断?”
“还能怎么办?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难道我死缠烂打?人既然好了,那就随他去吧,记不起来倒还省了不少麻烦。”
“啧,你这不还是在说气话?”
沈东篱刚刚做出这样的诊断,就听见走廊上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刚才给那伽拔过管子的护士就一溜小跑冲了进来。
“副主任,1201室的病人刚才还好端端的,突然就疯了!说什么也要出院,还说要找人……”
“……”
沈东篱与明若星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
“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现在就要出院!”
沿着走廊往前走,还没看见病房大门,明若星就听见了一阵大呼小叫。
他赶忙加紧两步,终于看见了四五个护士围堵在门口。这场面、这架势,仿佛大过年的,村里人围堵出栏逃命的年猪。
病房里的男人还在高声抗议,甚至还扬言说不放行他就直接从12楼跳出去。
担心这种事真的会发生,明若星两三步站到了护士身后,严肃道:“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别人!”
“……小明!!”
病房里的男人顿时喜出望外,立刻朝着明若星伸出手来,一把将他拉到身边死死抱住。
众目睽睽之下,明若星的脸色瞬间又黑又红。所幸随后赶到的沈东篱立刻屏退了其他人,还好心地替他们两个关上了房门。
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可那伽还是死死地纠缠着明若星,不愿放手。
明若星也曾试着挣动了两下,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他唯有将反抗转移到言语上。
“你想干什么?放开!”
那伽当然没有听从命令。恰恰相反,他低下头厮磨着明若星的发鬓,一边将此时此刻的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全都倾诉了出来。
“我错了!刚才的话我全部收回!我不知道原来这三年里你一直都陪着我,我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发生过这么多事……”
相对于他的激动,明若星的反应却几乎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那又怎么样?我陪的人是何天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