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云巧也彻底习惯了这边的生活。
每天晨起,跟赵嬷嬷一起熬猪食,喂猪、喂鸡。
偶尔还跟阿达去附近的镇子买东西。
因为跟北芪很近,所以镇子卖的东西,很多也有北芪的。
像什么辣子、毛毡等,还有不少调料。
每一次出去回来,赵嬷嬷都会说她太野了。
不过也就嘟囔一嘴,不会说多。
她也不在意,该干啥干啥,不想縢婉柔难做。
偶尔,縢婉柔也跟她干活儿,可每次赵嬷嬷都不干。
縢婉柔也不理,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几次之后,赵嬷嬷也就放任了。
唯一让縢婉柔头疼的,便是赵嬷嬷跟云巧不对付。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吵架。
北境的天气越来越冷,军营这边今年的冬衣还没到。
军营发放的,是去年剩的,数目根本不够。
主将都没有,全都发扬光大,给了下面的士兵。
云巧得信,第一时间拉着縢婉柔跟赵嬷嬷做衣服。
可怎么都想不到,赵嬷嬷这个老顽固,说啥都不让她家小姐动手。
还说什么,姑娘家做的东西,不能随意给男人穿。
一连几天,云巧放弃了。
不过还是生气,愤恨的咬断线头,生闷气。
赵嬷嬷飞速的缝着棉袄,不抬头道:
“你不用那么剜了我。说啥都不好使,我们小姐不给外男做冬衣。”
縢婉柔在旁,无奈的道:
“嬷嬷……”
“小姐,奴婢宁可手废了,也不能让你做冬衣。”
云巧冷笑,接过縢婉柔刚穿好的针线,一边缝衣一边说:
“行,你们小姐金贵,我不跟你扯。”
赵嬷嬷不高兴了,抬头看着她,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跟我扯?我跟你扯了?”
“我……”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云巧长舒口气,不耽误手里的活儿道:
“赵嬷嬷,我只说一句,这要是真打起来,军营冬衣不够,士兵受寒,谁保家卫国?”
“我们小姐就一双手,就算做,也做不了多少。”赵嬷嬷油盐不进。
“那总比不做强吧。”云巧反驳,看着眼前的奇葩,咬牙道,“赵嬷嬷,你也一把年岁了,不可能啥都不懂。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能拿以前的生活评价现在。”
“咱们现在在哪儿?就在军营后方。说句不好听得,真要是打起来,分分钟咱们这里就得被夷为平地。到时候我跟婉柔姐都是姑娘,你可想过后果?”
话落,赵嬷嬷忙不迭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縢婉柔,说:
“小姐,小姐咱们现在就走。这个地方不能呆,一刻都不能呆。”
妥了,又来了。
云巧翻个白眼,低头把最后的几针缝好,将棉裤拽了拽,抱着就走。
这些天,几乎天天都会上扬这个桥段。
她劝,赵嬷嬷就张罗走。
她不说话,赵嬷嬷就说她没规矩。
有时忍不住了,云巧就躲出去。
毕竟一把岁数,縢婉柔夹在中间也不好过,只能她躲出去。
抱着棉裤,一路朝军营走。
三哥把自己的冬衣给了火头兵,自己天天穿一条薄棉裤,她得赶紧让他穿上,别冻着。
边走边想,突然看到营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
两个少年背对着她,正在跟阿达说话。
云巧只顿了一下,随后便撒丫子跑过去。
直接窜到其中一个人的身后,双手勒住他的脖子,双腿盘住。
云震差点没摔了。
好在云雷跟阿达拦了他一下。
“大哥,二哥,你们可算来了。”云巧笑眯眯的说着。
跟赵嬷嬷生的那点闷气,登时烟消云散。
云震把妹子慢慢放在地上,转过身看了看,道:
“不错,气色挺好。猪养的如何?没瘦吧。”
云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咋不问问我咋样,先问猪!”
“天地良心,二哥可是先说你气色好了的。”云震伸手,把人拉到车前,指着一车一车的白菜,说,“幸不辱命,二百两银子都花了。”
云巧瞅着车上的大白菜,长舒口气。
将手里的棉裤塞给阿达,抱起一颗白菜掂了掂,说:
“你可算弄来了。再不送来,我有口难辩。”
“啥意思?”云震纳闷。
云巧没吱声,看着阿达道:
“阿达哥,这菜咱们腌酸菜吧。等腊月没菜的时候正好吃。”
“行啊。”阿达颔首,命人去让火头军把菜搬去营房。
云巧本来打算带两个哥哥去她那边,没想到五爷传话,让他们过去回话。
弄得她也走不了,只得跟在后面,过去见人。
兄妹三人来到帅帐,各自行礼。
阿达把那条棉裤放在案桌上,恭敬的道:
“主子,这是云姑娘给您做的。”
轩辕晔瞅着棉裤,伸手拿起。
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腿那里稍微有些短,不过不影响穿。
“主子,这个地方要不要再……”
“不需要。”轩辕晔打断阿达的话,看着云巧道,“多谢,有心了。”
云巧有苦难言,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尴尬的摇摇头,说:
“五爷太客气了。民女在这边,全靠五爷照顾,做件棉衣,应该的。”
轩辕晔上扬嘴角,将棉裤放在一旁,指着对面的位置,道:
“都坐吧,不用客气。”
几人坐下后,就没云巧什么事儿了。
基本上都是轩辕晔再跟云雷说话,就连云震都插不上嘴。
听的过程云巧才知道,云雷居然开始结交县里乃至府城的人。
没有目的,单纯的以文会友。
可这个“单纯”,能单纯多久,那就不得而知。
“……五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轩辕晔听他这么说,点点头,道:
“这件事儿交给你,本帅很放心。对了,你们村那个老头,怎么样了?”
“已经被关押、问罪,腊月处死。”云雷回答。
云巧都懵了,破天荒的开口道:
“大哥,你们说的是胡立吗?”
“嗯。”云雷点头,深吸口气又道,“他不仅坑害了李家,还有县里几个大户。收钱,不办事儿,被人家咬了。你上次说的水缸一事,的确是他做的。”
云巧撇嘴,意料之中。
风水一直都是传统项目。
你可以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胡立担心五弊三缺,所以拿钱不给人办事儿。
殊不知这样,更是做损,死了都没人心疼。
趁着云雷跟轩辕晔说话的功夫,云巧拽了拽二哥的衣袖,小声道:
“哥,咱娘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