縢婉柔抿唇轻笑,把羊排穿上铁钳子。
这铁钳子是特制的,当初离开军营,就顺手带了回来。
没想到今日正好能用。
云巧等羊排穿好,走到院墙那边。
冲着隔壁的正屋喊道——
“二福,二福。”
片刻,屋门推开,王二福从屋里出来。
“咋了云巧姐,有事儿?”
“一会儿你娘下工回来,让你娘少做点。你跟婶子来我家吃,知道吗?”
“啊?不用了吧,怪麻烦的。”王二福摇头拒绝。
云巧没理他,扔下一句“就这么说定了”,赶紧钻进了厨房。
还炖着牛肉呢,可不能干锅。
縢婉柔“哎”了一声,没叫住人。
王二福从隔壁过来,看着她说:
“婉柔姐,我娘今儿晚工。得戌时末下工,这云巧姐……”
“没事儿,我去说”
縢婉柔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道:
“哎,你说的这几个,除了杨家不上工,其他那俩,都在作坊呢。下午的,得戌时末下工。”
云巧闻言傻眼,手里的勺子,“啪嗒”一声掉入锅中。
艾玛,行动挺快啊。
走之前定的分班制,但却没落实。
一圈回来,已经实施了。
想到这,云巧紧抿嘴角道:
“那还是算了,我过去告诉他们吧。”
縢婉柔闻言挑眉。
“咋,想通了?主动送上门?”
面对准嫂子的揶揄,云巧耸耸肩,道:
“反正娘不是真的生我气,没啥。”
说完,冲着要走的王二福又道:
“你别走,陪我去作坊。”
“哦,好。”王二福点头,没有动。
云巧不顾縢婉柔的媚笑,把围裙解下来,塞给她就跑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柳琋就爱看她笑话,这縢婉柔也是。
她还是赶紧出门子吧,不然日子可没法过了。
出门子?
老天,她这么恨嫁了吗?
下意识打个哆嗦,使劲儿摇头。
王二福察觉,关心的问:
“云巧姐,你咋了?冷了吗?现在可是三伏天啊。”
云巧嘴角狠抽,看着一脸认真的小正太,道:
“二福,我不冷,刚才你看错了。”
“我没看到,我是感觉到的。”王二福解释。
“那你就感觉错了。”
“不可能。”王二福坚持,“咱俩离的这么近,我咋能感觉错。”
云巧看着无比认真的孩子,最后妥协道:
“成,我冷了,我刚才冷了。”
“云巧姐,你的身子……”
话没说完就被云巧强势打断:
“闭嘴吧你,我没事儿,身子好着呢。”
实在不想跟他跟纠结“冷”与“不冷”的问题。
这个臭小子,固执的跟头牛似的。
“云巧姐,你不能讳疾忌医。如果冷你要……”
哎呀我的天!
云巧停下脚步,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人儿,道:
“再说一次,我身体很好,刚才哆嗦是生理反应,你别纠结了,成不?”
“可是夫子说……”
“夫子说谨言慎行,不许说话。”
“哦!”王二福点头,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云巧长舒口气,有些后悔拉着这小屁孩做挡箭牌了。
念书之后固执不少,不像你以前灵动了呢!
路过村西大柳树的时候,云巧又打了个哆嗦。
这一次,不是自己的问题。
“云巧姐,你又咋了?”王二福关心的问。
云巧没吱声,停下脚步看着柳树桩,眉头紧锁。
王二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理解的说:
“我娘自从上晚工,每天下工都让我爹过来 接她,说是走这边害怕。虽然柳树砍了,树桩改成棋盘,除了最开始咱村里人过来,最近又没人来了。”
云巧闻言颔首,理解大家的反应。
这么一团一团的黑气往外冒,换谁都扛不住。
“云巧姐,咱走吧,这地方少瞅为妙。”
云巧俯首看着他,笑眯眯问:
“咋,你害怕吗?”
“有点。”王二福没有逞强。
云巧拍拍他的肩头,边走边说:
“不怕。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
两个人边说边走,云巧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身后,真真切切感觉到有人跟着。
当然,这是情理之中,谁让她现在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心中默念正阳咒,三遍后,后背的凉意没了。
作坊内,庆年正在院里干活儿。
看到云巧,笑呵呵打招呼说:
“哎呀,啥时候回来的?”
嗓门不小,引来了不少作坊的人。
其中,就有耿氏。
看着白了自己的母亲,云巧笑嘻嘻的跑过去,挽着她的胳膊,说:
“娘,我回来了。”
没等耿氏抻哆,作坊内不少家里参军的亲属,都出来问着——
“巧姐儿,北兵南调是真的不?”
“俺家大福咋样啊?去了吗?”
“巧儿啊,癞子去没去?有没有危险啊……”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十分着急。
云巧理解他们的心情,松开耿氏的胳膊,道:
“大家放心,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咱们村出了杨营,其他人都去南疆了。我三哥也去了。”
“啊?”
“真的啊!”
“咋都去了呢?”
“会不会打仗啊……”
“……”
云巧等他们问差不多了,继续又道:
“我知道大家着急,可这事已板上钉钉,人已经走了。至于会不会打仗,那得看南越挑不挑事儿。军营的将士,都时刻备战。”
“咱们要相信他们,更要相信主帅的的能力。这一次,战神王爷也去了南疆,他肯定会平安的把咱村小伙子们给带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我刚回来,第一时间就过来告诉你们,主要是不想你们着急。说不准这次南疆回来,你们各位中的某些人,就有了做官的孩子,多荣耀的事情……”
云巧巴拉巴拉的说,作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应声。
耿氏瞅着耍猴一般的闺女,走到她身边,拍了拍,说:
“各位,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也是做娘的。我家老三也在军营,我跟你们一样,特别担心。可担心有啥用,孩子大了,人家有自己的想法,管的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话落,王大福娘哭哭啼啼的道:
“云嫂子,你这话说完,我的心是一点缝儿都没有了。”
“心没有缝儿能咋办?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不说旁的,咱村这几个当兵的,哪一个是被逼的?”
耿氏这话说完,大家都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