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告知北芪事情只是其一,还有第二个?
端起茶杯喝口水,润润嗓子。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话。
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人儿,不禁蹙眉,问道:
“咋,还有啥难办的事儿吗?可是县衙那边需要些什么?”
孙师爷摇头,重重打个“唉”声,尴尬的说:
“我们大人想走,你知道不?”
“知道。”云巧颔首,“正常今年考评。可有翻龙骨的事儿,丁大人走的几率不高吧!再说了,哪里还能有平阳县好?我觉得咱们这挺富饶的。”
孙师爷放下茶杯,深吸口气说:
“辽东府尹今年板上钉钉要调任了。他这一走就有空缺,所以我们大人……不管咋地,他想试上一试。”
云巧理解的颔首,附和道:
“也对,最起码努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呗。”
说到这儿,看着他又道:
“孙叔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不是。”孙师爷摇头。
张了张嘴,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哟呵,真的是碰到难事儿了?
云巧态度正经,认真的道:
“孙叔,您有啥就说。我能做肯定全力以赴,做不来也没法子嘛。”
孙师爷抿唇,看着她这般态度,点点头,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大人听说你作坊要招工了,打算送几个人过来。”
呃……
云巧不吱声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出牌!
县衙送人?送谁?亲戚吗?那咋管理?
一连好几个问号,在头顶盘旋。
“云姑娘,我知道这事儿让你为难。可我们大人是本着从百姓方面思考。给您举荐的这几个,都是在县里生活困难的人。”
“你也知道,这妇人在县里做工,除了去后厨,没别的门路。可后厨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没有关系,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们大人……”
“所以你们大人打算给这些人安排事儿做,改善生活。利用了老百姓的口碑,让他在这次考评,有个大飞跃!”云巧接续他的话。
孙师爷也没隐瞒,直接颔首。
事情说到这份儿上,否认就太没品了。
云巧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思考。
孙师爷也不着急,反正成不成就看她。
应该……或许……有可能吧。
大人说了,只要他把这事儿办成,儿子就跟在他身边。
那小子念书稀里糊涂,但有些小聪明。
跟在大人身边几年,怎么都能历练成手。
“咚——”
茶杯放下的声音,打断了孙师爷的思绪。
“孙叔,你说的事儿我暂时答应。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些人来可以,但你们得做担保。”
“做担保?”
“对。”云巧重重颔首,十分认真地说,“孙叔知道,我这做的酱,都是给府城丰月楼、还有我县里的铺子。入口东西,讲究颇多,所以我才内部举荐,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真要是谁在酱里做些文章,我作坊关门事小,这么多人丢工没钱赚事儿大!府城、县里的食客们,吃坏身子,更是严重,您说对吗?”
这番话说完,孙师爷额头、后背都是冷汗。
的确,他们当时只想着帮忙,并没有考虑这一层。
深吸口气,盯着眼前的姑娘,突然竖起大拇指,道:
“当日,你在公堂之上,质问你以前的大嫂,那会儿我就觉得你不一般。如今看来,我的眼光没错,你跟平常村里姑娘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云巧轻笑,没有否认的点点头,说:
“我也觉得我跟平常女子不同。不然,怎么开铺子、开作坊?孙师爷,咱们私底下怎么样都好,如果真要做事情,那就公事公办。”
“麻烦你回去跟丁大人说,不管他送多少人,只要过了我给出的考核,还有这些人犯错误,只要县衙那边能担,我同意收人。”
孙师爷点点头,郑重的道:
“你放心,这话我肯定带到。”
“那就好。”
话落,云巧看着他又道:
“孙叔,这个责任可不清,你最好劝一劝丁大人。我内部推荐的,不是家里亲戚,就是娘家邻居,知根知底儿。”
孙师爷把杯子里的茶喝干净,起身冲她拱手,说:
“放心,我一定把话全部带到,不会让你难做。”
“嗯,我送您。”云巧比出“请”的手势,带他出了屋子。
一路送上马车,直到马车上了村里主路,这才回去。
縢婉柔跟张庆云都等在那里,见她回来没有吱声,等她开口。
云巧倒也没隐瞒,将孙师爷来的目的,全都说了一遍。
“……经过就是这样,他们想送一些人过来。我没完全答应,让他们给做担保,否则我不收。”
縢婉柔缓缓点头,赞同的道:
“应该这样。不然真出啥事儿,说不清楚。”
丁琬看着没说话的张庆云,食指轻佻的勾了下她的下巴,道:
“日后可看你的了。这边交给你,我就不管了。只要能按时出货,你怎么折腾我都不管,明白吗?”
张庆云挥开她的手,无语的撇嘴说:
“总这么轻浮,小心我告诉婶子去。”
“哟哟哟,还会告状了呢!”云巧并不在意,笑嘻嘻的瞅着她,说,“我娘最近可没时间搭理你。她正跟忠婶子研究肉干呢。研究好了,又是一笔进项,我就能包.养你了。”
跟云巧在一起呆久了,“包.养”这个词,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庆云哀怨的撇了下嘴,道:
“没有肉干,你的银子也足够包.养我了。”
“噗嗤——”
縢婉柔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张庆云觉得自己闹出了笑话,气的伸手欲掐云巧。
云巧自然起身往外跑。
一个追,一个跑,倒是让云巧暂时把北芪内部的事情,抛之于脑后。
蠢蠢欲动不代表立刻进攻,按照古人的速度,这仗要是打起来,最起码得年后了。
来年才是最为关键的一年。
犹记那日在公堂之上,张氏对她咬牙切齿的狠话,她不是不在意的。
“嘿……抓到你了,看你还跑不跑?你跑啊,你跑啊……”
张庆云边说边挠她的腋下。
云巧怕痒,可脑子里想事儿,倒也没有顾得上这些。
张庆云察觉后拽了拽她,问:
“巧儿,你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