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桃说到这里,顿了顿,冷笑道:“我们这满屋子的下人也都看见了,你若非说你那腿是在我们这里跪伤的,那么,我们自然也能断定这东西是你的,你说,是你的腿重要,还是顾家的血脉重要?”
秋秋心里哼了哼,别说是她一双腿了,就是她一条命,也别想跟她家小姐的一根脚趾头比。
虽说是侧室,说到底不过是个妾而已,妾就是主人家夫妻的奴婢,贱命一条,若不是小姐仁慈,哪里还有她唐婉蹦跶的余地?
唐婉脸煞白,随即气得眼睛都红了,碧心被秋雪一脚踹得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只顾着直咧咧。
“阿琛,她们主仆这是铁了心的要冤死我啊,这满院都是他们的人,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如果你也觉得是这么回事,那便罚我吧,反正我们只有三张嘴,而他们那么多人……”唐婉掩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看那副样子,真是好不伤心。
碧痕将碧心扶起来,迎着这满屋子仇视的目光,顿时也气得面红脖子粗起来:“你们,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背景过硬就这么欺负人吗?我家小姐虽说不过是个侧室,但好歹也是姑爷娶进门的女人,你们这般不能容人,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吗?”
秋雪面色冷硬,无情又霸道的说道:“我们背景过硬怎么了?投胎投得好有错?有本事你们也回唐婉去告状啊,让你们唐家上门来找你们姑爷讨说法啊!”竟然还敢拿名声来要挟他们。
呸!
唐婉哭声一顿,随即又哭得更加伤心起来。
碧心和碧痕都气坏了,这些人简直太嚣张了,不过是些贱婢而已,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
秋雪是听不到她们内心的腹诽,就算是听到了,她也会怼上一句,我们这些贱婢也比你们高贵得多!
俗话说,宰相府里的下人三等官,就是官家出来的婢女,也能配个富户做正妻,可半分都不比唐家这种布衣起家的要好太多。
“算了,碧痕,不要再说了,这里是顾家,不是唐家,为妾者,本就不该忤逆正妻,如今姐姐病了,她手底下的人疑心我也是人之常情,若能令姐姐心里舒坦一点,我愿认罚,阿琛,你要如何罚我我都认了,只求你不要休了我,我才嫁进来,若是现在就被休掉,我就只能去投湖了。”唐婉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拭着泪。
秋桃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明明是这个女人把这无极草放到小姐屋内的,现在这般以退为进的示弱,莫不是想说,这是他们正院里的人容不下她一个小妾,所以栽脏于她,现在她莫口莫辩,为求息事宁人,她愿意委屈求全?
看来小姐说得果然没错,这个唐婉不好对付。
“唐二娘这话我们几个就听不懂了,您这话的意思是,我们主仆联合起来污赖你,欺负你一个刚进门的侧室,而且,若是处治不公,他日是不是会传出我家小姐善妒不能容人,不是贤良之人这样的流言?当日之事到底如何,我想姑爷自然清楚,这满院里,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秋桃说着,转眸看向了顾琛。
她们几个是知道的,这沁园除了他们这些从杨府带过来的暗卫之外,还有顾琛的人,这唐婉究竟是坐着等了两个时辰,还是跪着等了两个时辰,相信顾琛心里比谁都清楚。
偏偏他从适才开口问了那么一句后,便再无发话,这倒不禁让秋桃几个人心里隐隐的蹿出了一股怒火,事情都这般清楚了,难不成他还想偏坦唐婉不成?
此刻顾琛心中的确已经明了了,可是,就算是知道唐婉说谎,但这个时候还不是得理她的时机,为了那个最终的目的,他还需要她在顾宅里待上一段时间。
但,他若不给唐婉点颜然看看,怕是这唐婉以后还会搞出不得了的事情出来,他必须让她记住,他的底线,不是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的。
“唐婉。”顾琛放来茶盏,突然唤了她一声,令唐婉浑身不由得激灵了一下,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虽然顾琛的脸色使终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她如此了解他,自然知道他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动怒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到他用一种极淡的极冷的声音开口道:“我知道你出身小户人家,自幼无人教导你那些身为女子的规矩,更加没有人教你该如何为妾,既是这般,那从今日起,我会给你请一个教养嬷嬷,每日为你授课,你无事便不要随意出你那宛心阁了吧。”
唐婉脸色一僵,她这是被禁足了,那她跟坐牢有何分别?若是不能随意出院子走动,她又如何跟顾琛发展感情?
而且,他什么意思?说她缺乏教养?
唐婉面色一紧,手中的帕子恨不得要被她给揉碎了,一股羞辱感速度的漫延至全身。
她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家世来说事,虽说唐家家世上不得台面不错,可这些年来,因为她的能耐,基本上也无人敢看轻她,可偏偏,这个口口声声说她缺乏教养的,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她即便再恨,也还是爱他。
顾琛,总有一天,我要你眼中只有我唐婉!
唐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翻涌的那股怒火,垂下眸子,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顾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这里牵扯了这般久,也不知沁娘醒了没有,他挥手示意人把这主仆三人带出去,并吩咐人守着宛心阁,没事不要轻易的放唐婉出来乱蹿。
顾琛把人打发走了以后,便再次转身进了内屋,看沁娘去了。
秋桃跟秋雪对视了一眼,秋桃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仅仅是罚她禁足而已,真是太便宜她了。”
秋雪讽刺的笑了笑:“她毕竟是顾公子新娶进门的侧室,若是罚得太重了,那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吗?如今禁了她的足,也挺好的。”
况且,顾琛也没说禁足多久,这对唐婉来说,怕是也不好受吧。
只要她不来沁园乱蹿,惹她家小姐心烦,她如何都与她们没有干系。
外面的动静,沁娘早就听得一清二楚了,虽然她早就知道那个唐婉不好对付,却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她在顾琛心目中的份量。
顾琛明明很在意她腹中的这块肉,如今这块肉都要受到威胁了,那唐婉竟不过是被罚被禁足而已,于她本身而言,却并没有任何损失,像这样不轻不重的处罚,等过些时间,顾琛随便寻个什么由头,便又可以将她放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看向顾琛的目光便越发的冷了,没有想到,就算是重活一世,她可以避开很多危险,却仍然无法动摇唐婉在顾琛心目听位置,既是如此,那他又何苦来招惹她呢?
哦,对,对于顾公子来说,利益永远排在第一位的,他当初来招惹她,指不定也是冲着她背后的杨家去的。
想到前世的种种,沁娘眸中顿时迸射出一抹浓浓的恨意,那些往事,就像发生在昨日,每每令她午夜梦回时,恨不得磨碎了一口银牙。
“沁儿,你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顾琛一进来便迎上了她那双含恨带怒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莫不是他刚才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顾琛心里慌了一下,下意识的张口解释:“沁儿,唐婉现在于我还有用,我不能弄死她,我答应你,等到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任由你处治,好不好?”
他坐到床沿上,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冷淡的躲开了。
“顾公子,我记得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了,若有一日,要娶了我杨沁颜,那这一生便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可今日你既纳了唐婉,那我们昔日的那些甜言蜜语便全当是放屁罢,你顾公子的心,我杨沁颜要不起!”沁娘说着,翻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顾琛心里乱极了,他知道沁娘心里介意唐婉,可是,他已经跟她说了,唐婉除了侧室的名份之外,不会有任何改变,她在府中,也不像是多了个吃闲饭的而已,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无论他怎么解释,沁娘似乎都不会相信。
“沁儿,她手上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必须把她娶进门,而且,她只有进了门,才不会一直在外面给你使绊子。”顾琛没有说的是,唐婉对她做的,可不止表面这些事情这么简单,她既然铁了心的要嫁他,那么她除了设计了柳氏母女上京造势之外,就还安排了别的事情。
沁娘怎么说也是个怀了身子的女人,还是一个自小长在温室里的娇娇女,她又如何是唐婉那等小小年纪便见惯了商场阴险的人的对手呢?这万一不小心,伤了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至少,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便于监视。
“顾琛,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