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宇扬找了许久才找到林夏,见她站在舞台的最前面,松了一口气,上前拉着林夏的手腕,“这里人太多,别跑的太快。”
林夏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舞台,指着那个小丑说:“快看,他在吃馒头。”
韩宇扬扫了一眼那脏兮兮的馒头,问道:“你喜欢看这种节目?”
林夏点点头,语气有点哽咽:“嗯,喜欢。”
周围太吵,韩宇扬没有察觉到林夏的不对,只是把她搂在怀里。
很快,小丑表演完了,有一个砸沙包的环节,小丑在台上做各种跳舞的动作,后面是一个巨大的轮盘,下面的人去买工作人员送来的沙袋,买到后朝小丑砸过去,根据砸到的位置送奖品。
林夏轻轻拽了一下韩宇扬的袖子,眼里泛着泪光,小声道:“韩宇扬,你能把这些沙包全部都买来吗?
“你想玩,好。”韩宇扬朝工作人员招手,花了两倍的价钱把沙包全部买过来,弯腰拿起一个递给林夏,林夏接过扔在了小丑的脚下。
周围的人有的切了一声,有的起哄要砸小丑的脑袋,还有人喊着,砸心脏砸肚子,林夏充耳不闻,绷着一张脸弯腰把那些沙包一股脑的倒在小丑的脚下,看到小丑诧异的目光,她报以善意的微笑。
然后,她转身对韩宇扬说:“韩宇扬,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来过这个游乐园,是自己偷偷来的,就在这里,这个熟悉的舞台,我曾经呆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为什么?”韩宇扬终于察觉到林夏的不对劲了,
“因为要赚钱啊,在这里做小丑没有什么要求,大的小的,他们都愿意用,只要效果好就行,那时候妈妈已经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林中鹤觉得反正医不好了,干脆连医药费都不给出,只出了床位费让妈妈在医院里自生自灭。”
林夏抿着嘴,露出难看的微笑。
“那时候的我已经七岁了,但我还是好天真,我觉得爸爸不给钱,我自己想办法赚钱的话,就能帮妈妈治病了,所以,在知道这里可以赚钱后,我就过来求他们的负责人,让我在这里做小丑表演,只要一半的工资就好,我求了好久,跪下来抱着他们的腿不撒手,他们终于同意了。”
那定然是林夏一辈子最痛苦的记忆,轻易不愿意触碰,每一次,只要触碰一下,都会鲜血淋漓的让人无法喘气,现在,韩宇扬就有这种感觉,他只觉得心脏的位置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难受的让他只恨不得能够穿越时空,去那个年代找到林夏,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的童年无忧。
“林夏……”
“嘘,别说话!”
韩宇扬试图说点什么,可是林夏的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她笑着,语气凄凉,却还是笑着。
“我觉得我还挺有天赋的,做小丑的时候,我的表演总是能让人捧腹大笑,那时候表演的吃馒头,就是我在小品里学来的,你知道吗?”
林夏指着那个正在众人的叫嚣中,吃剩下的馒头的小丑,说:“那个馒头太难吃了,虽然是早上刚买的,但是表演的时候,要在上面染上颜色,虽然是可食用的颜料,但味道太差了,可我却很喜欢,每次我都要申请三次这个吃馒头表演,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可以填饱肚子,省下三顿饭钱啊,赚的钱还能去医院给妈妈治病,有一次,那馒头掉在人群里,我跳着舞过去捡,有个人故意在馒头上踩了几脚,拿起来又呸了几下要我吃,我当时想拒绝,可那人直接掐着我的下巴逼迫我吃下,我怕惹事,还是笑着吃下去了。”
林夏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我明明有家有父亲,可是我连吃顿饭,给妈妈治病的钱都没有,你说可笑不可笑。”
“别说了。”韩宇扬不想再听下去了,他不知道林夏为什么会戳开伤口,去回忆那些不堪的记忆,他只想要打断林夏,让她回到现在这个开心的现实。
韩宇扬后悔了,他不该为了回忆童年带林夏来这个游乐场的,明明知道,林夏的童年没有什么好的回忆,可他怎么就想到来游乐场玩耍这件事情了呢。
“说啊,怎么不说。”
林夏弯腰捡起脚边上掉下来的一个沙包,塞到韩宇扬的手心里,“你看,这个沙包里面装的都是玉米粒,打在人身上好痛的,那些人知道重,就喜欢往人的脑袋上打,有一次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他的靶子很准,尽管我很努力的躲避,还是被他连续打了十下脑袋。”
“等这场表演结束后,我在后台足足做了两个小时,脑袋里的那种眩晕感才消失,我拿着钱开心的去医院送给妈妈,以为只要我坚持,妈妈就会活过来,可是爸爸来了,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竟然把我按在游泳池里,想要淹死我,只因为算命的说,我会影响他的生意。”
林夏看向韩宇扬,问道:“你知道后来谁救了我吗?”
韩宇扬深深的看了林夏一眼,扣住她的手腕朝远处走去,一直走到了花园旁边,他用力把林夏抱在怀里,努力去传达自己身上的温度,低头吻着林夏脸上的泪珠。
“后来,你遇到了我是不是,那一天我正好路过,看到有人在呼救,我跑过去的时候,你在游泳池里,我把你救了出来。”
“是啊。”林夏仰起头,这一次,她的笑容不再勉强,反而带着一丝感恩,“韩宇扬,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感恩,有多感谢你,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当时已经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我,又怎么会再次跟你相遇。”
韩宇扬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也很感谢那时候富有正义感的我,让我救了你,因为救了你,才让现在的我,再次遇到了你。”
林夏牵着韩宇扬的手,指着自己,“你一定不知道,在我发现我爱上的男人,就是当年救过我的人之后,我有多开心,韩宇扬,我一直觉得,你是我生命里的福星,因为遇到了你,我的人生一切都变了,变的越来越好,越来越洗掉了所有的阴霾,所以,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