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下人众说不一,一下子便将不起眼的蒲草山吵到了前所未有的热度。后来不知是谁,仗着胆子大,亲自去蒲草山走了一趟,回来便开始神志不清,尽说胡话。渐渐的,关于蒲草山的事便成了禁忌,附近几个州县的人,说起蒲草沟,都是一脸的神秘兼畏惧。
不管外面这些人怎么吵,怎么闹。睡在田府的拙燕这些天却依旧是没有半点起色。远远近近的大夫,前前后后来了不下一百人,但没一个大夫解得了拙燕身上中的毒。自从有几个胆大的大夫,亲自用银针试了一试,一碰见拙燕身体里排出的淤血,便也跟着中毒了之后。去田府治病,便成了众大夫又向往又害怕的地方。
田家这一场重金求诊,闹得是沸沸扬扬,十里八乡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严清这些天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专研古籍上,对于田家的热闹是半点不知。
自从那日严清打定主意,不再胡思乱想,先将古籍看完再说之后,。便给林母出了几个主意,全权委托她去木章角店,将角店整改整改。而让林母忧心不已的石匠,在乡下开的那个石材毛料店,严清让林母先放一放。等天气好了,她去看了再说。
严清吩咐林母,除了关于木章角店的事,自己实在拿不准主意的,可以来找她商量出主意之外,别的事一概别来打扰她,她要在家看看书,好好休息几日。
林母对于做生意原本就很是精通,人也聪明,胆子又大。严清给她出了几个主意之后,立刻便根据实际考量了一番,选出两个比较优的方案去执行。将小小木章子店,打理的有声有声。自然不会不知事的去扰了严清的清净。
严清日日窝在家中看书,有时候看到痴迷处,连吃饭睡觉也忘了。林母看着严清这般如痴如狂的看书,心中担忧不已。好在日夜担忧了几天,只见严清虽然早睡晚起,一睁眼就盯着那本她根本看不到字的古籍看得津津有味,但面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好,慢慢便也放下心来了。
严清这些日子翻看古籍,越是看到后面,越是心惊。这次,让她心惊的不是书里的内容,而是她自身的变化。她虽原本也是个懂药知医理的,但她所懂的药理知识,放在这本古籍面前,实在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单不说书上复杂繁复的制药手法,就古籍中所记载的奇珍异兽,也不是她一时半会能够咬烂嚼碎的。她原本只是单纯的被古籍的神秘所吸引,只想着先过过眼瘾,并没想着一时半会儿,就能将古籍读通透。可神奇的是,古籍中许多地方她虽然一时半会不能全部看懂,但她却能一字不落的记住。
因为一看古籍,就有这种神奇的本领,严清看起书来,简直是事半功倍,只区区半个月,便将这本厚厚的古籍通看了一遍。严清看完古籍之后,简直觉得神清气爽,连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现在,她对她来到的这个未知世界,总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因为这一点了解她比以前可算有底气多了。严清当即唤了林母过来,把她的打算告诉林母,她要开一家医坊。
林母惊疑不定的看着严清,斟酌半晌才犹犹豫豫道:“姑娘这个打算是好,开了医坊姑娘的地位也就不一般了。将来不管是嫁人,还是……总之,地位都比现在要高,要好。只是这医坊可不是那么好开的,姑娘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要想撑起一家医坊,可不是容易的事。”
“婶子是怕我没真本事?有人来找麻烦?这个婶子放心就是!我虽然不敢说包治百病,但疑难杂症还是会解一些的。我其实早有开间医坊的打算,只是这些日子,事多,给耽误了。”严清笑道。她自从看了古籍之后,谈吐间是越来越有自信。
林母自从听严清说要开医坊,就脸色不太好。她想来想去,犹豫再三道:“姑娘说要专心看书,吩咐轻易不让打扰。这些天,外间发生的事,我便也没跟姑娘禀报。这些日子,城里可发生了不少大事。我看姑娘开医坊的打算要不还是缓一缓,先避过这风口浪尖了再说。”
“噢?这些日子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严清看着林母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奇道。林母在她印象中算是这个时代非常独立特行的一位女性了,不仅敢想还敢做,是什么事情将她吓得这个样子?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林母道:“姑娘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城里各大商行都张贴了千金求诊的榜单……”她话还说完,严清就一脸惊喜的打断她道:“什么?千金求诊?诊金这么高,那一定是非常难诊的病了哦?”
林母叹气的摇头道:“岂止是非常难诊?一个不好,只怕连命也给搭进去了。”
严清这就不解了,心想胆敢开出千金求诊的榜单来,肯定不是一般的病。这没什么奇怪的,她一早便想到了。但林母今日的态度实在是非常反常,奇道:“难不成是恶霸?治不好就要将看诊的大夫给杀了?”
林母原本一脸严肃,被严清的话逗的一笑道:“姑娘说的什么话?哪有治不好就杀大夫的道理?”
林母脸上的笑微微一现,又瞬间化为无形。哀哀的叹了口气道:“之所以说一不好,只怕便命也搭进去了,是因为那家公子爷啊,中了毒。这毒啊!像瘟疫一样,会传染。已经有好几个去给那家公子看病的大夫都被传染了,那些大夫回家,又将家人给传染了。现在啊!已经死了好几个了!府衙的官兵,强行将死了的人抬去烧了,也不知能不能去了这祸患。”
想来林母是想起了当时在言灵国发瘟疫的场景,说完话之后歇了好半晌,也没能化掉满脸的哀痛与担忧。忧心忡忡的接着道:“那死了的人好处理,难处理的是活着的人。听说府衙派了人要去封医坊,可那家公子爷在床上躺了十几天,城里一大半大夫都去看过,封哪家医坊是好?更何况还有不少外地的大夫,来给那公子看过诊。一时半会儿,也封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