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是一个出生于小山村的无忧无虑的少年,家里虽然不够富裕,但至少衣食无忧,让他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但生活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转折点就发生在他七岁那年。
“那一年,他的父亲出了事,虽然最后人是救回来了,却落下了病根,长年卧病在床,每天都要有人在床前伺候……”
沈达说的自然是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没有丝毫新意,也没有让人感动的奇迹发生,但因为是自己是故事,所以饱含了真情实感。
或许洛小心看不出来,可不经意间的流露,却能够很轻易把洛小心带入到那种悲伤的情绪中。
“……几年之后,他的母亲也出事了,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山崖,父亲因为母亲去世大受打击,没几天也跟着撒手人寰。”
沈达转过头看着洛小心问道:“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先后失去了母亲和父亲,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怎么做?
一蹶不振,还是悲伤过度忍不住自杀?
又或者……
洛小心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在颤抖:“逃避……”
是的,逃避。
起先的时候,她不明白沈达讲的这个故事有什么意义,要比一下谁更加的悲惨吗?
直到沈达问出来这句话,她才终于懂了。
低头沉默了半晌,沈达轻声说道:“那个少年继续在那里住了几年,之后离开了那座小山村,他刻意遗忘了那一段记忆,就好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在过年……”
这个世界是没有过年的说法的,沈达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代替,便直接跳了过去:“在某些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又不是世界末日,自然不可能只剩下一个人,但话里面要表达的意思,洛小心却很清楚。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那白色的靴子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她的母亲。
记忆中的母亲就总是喜欢穿白色的靴子,她也喜欢穿白色靴子,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母亲的影响。
良久的沉默过后,洛小心抬起头,看着沈达问道:“你想让我出去对么?”
“看来你想明白了。”
听到洛小心的话沈达就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也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但她会不会做,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洛小心转过身正对着院门,视线仿佛穿过院门去到了很远的地方,片刻之后,她朝着院门走去。
然后,在距离院门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回头看向沈达:“你讲的那个故事,就是你的经历么?”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沈达笑着说道:“在大部分时候,逃避都是没有用的,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你再不想承认,它也在那里等着你。”
没有人可以改变既定的事实,就好像一块碎掉的石头,无论你怎么去努力,都不可能再把它拼凑回去。
哪怕是按照原来的位置黏在一起,上面的裂缝也不会消失。
洛小心不再看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抬起脚朝着院门走去。
一步……
这一步很轻松,洛小心没有半点迟疑,可第二步就变得艰难起来了,因为只要这一脚踏出去,就代表她必须要面对那个不想面对的事实了。
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秀拳紧握,内心仿佛在进行剧烈的挣扎。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不想出去。
便在这个时候,身后想起来沈达的声音:“其实你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是吗?”
这句话仿佛给了洛小心重重一击,颤抖突然停止了下来,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气息一样。
而那紧闭的双眼中,泪水涌了出来。
是啊,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想去接受罢了……
念头一起,再想压下去就不容易了,洛小心如同认命了一般,抬脚走出了这个熟悉的小院。
就在她出去的那一刻,整个小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沈达的面前,洛小心的身影逐渐模糊。
原来要离开,并不是一定要改变记忆,只需要接受这一部分记忆就行了。
直到现在,沈达才明白过来。
如果当时他不是选择去救自己的母亲,而是选择接受事实,也就不用等到母亲提醒了。
但若是再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去救自己的母亲。
整个空间逐渐崩塌,连带着沈达的这一部分神识一起,完全消失不见。
……
当洛小心清醒过来的时候,沈达坐在不远处休息,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声说道:“谢谢。”
若不是沈达,恐怕她真就一辈子留在那里不会出来了。
沈达睁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看来是成功了。”
闻言洛小心一怔:“刚才你不是……”
“嗯……那也是我,不过是我的一部分神识,你出来后,那个空间就湮灭了,我的神识没办法出来,只能消散。”
沈达快速解释了一遍,问道:“你没事吧?”
洛小心摇了摇头:“没事……这么说,你其实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了?”
“不知道。”
沈达站起来,正想说什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坏了,忘了刘白了。”
刘白是洛小心所带的那几个学生之一,她自然记得这个名字,见沈达反应不对,她焦急地问道:“刘白怎么了?”
沈达看着她敲了敲额头:“他应该没事,不过他还在法阵里面……”
洛小心不知道法阵是什么,沈达只好又给她讲了一遍,说完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看来我还得再进去一趟才行。”
现在他已经通过了解忧谷的考验,再进去的话应该就不会触发了。
洛小心站到他身边:“我跟你一起吧?”
毕竟是自己带的学生,不能让沈达一个人去冒险。
沈达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就行,很快我就出来。”
话音落下,他对着前方发出强力一击,强行破开了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