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合适的工具,师玉卿便握住他的小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
出乎他的意料,豆丁大的贺靖玥不似寻常孩子喜欢乱写乱画,反而认真跟着师玉卿学习,像模像样的写了起来。
字虽是弯弯扭扭,略难辨清,但大致已有了雏形,再多写几遍更是明显有了进步。
师玉卿见状高兴非常,直夸他聪颖,将他写的字收好,又趁空余时间继续教他。
贺靖逸瞧着这一大一小认真学习的模样,心里又暖又舒畅,一种归属感油然而来。
贺靖逸与师玉卿二人一个认真批阅奏折,一个手把手教贺靖玥认字,而坐在两人中间的贺靖玥乖巧懂事。
这三人俨然一副和和美美的温馨景象,让瞧见的人都不由期盼着贺靖逸与师玉卿能早日诞下皇子。
可贺靖逸始终不松口,就连太上皇与皇太后亦是无奈,只能想着要慢慢说服他。
随着夏日的到来,南方总会经历一段绵长的雨天,而暴雨所带来的洪水,会使许多农户的庄稼都遭了央。
但自太上皇在位时多次修筑堤坝,疏通江河,等到贺靖逸登基,他又对水利治理十分重视,所以许多年遇着洪水都因及时处理,未引起太大的灾情。
贺靖逸听着工部侍郎的禀奏,眉峰微微一蹙,身旁的师玉卿额前的旒珠略一晃动,引起细微碰撞的响动,显然也对他的话所震动。
“这次灾情来的太过迅猛,洪水凶猛冲垮了堤坝,江南道官员来不及处理,许多百姓的庄稼和家园逐一被淹没,没逃出来的百姓被洪水淹死,一些派去的救援的将士也为救人牺牲,存活下来的灾民只能四处逃难,无家可归。”工布侍郎说着叹了口气,颇为感慨,“陛下,应迅速展开赈灾救援灾民才行啊。”
其他朝臣闻言神色都带着浓浓的同情,瞧着都是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贺靖逸点点头道,“此事刻不容缓,工部需尽快将洪水疏通,安排就近地区的官员接纳灾民,户部拨款建立义仓赈济灾民,务必尽快让灾民重归家乡。”
工部尚闻言立即上前拜了拜领下命令。
师玉卿闻言侧过脸看了贺靖逸一眼,点了点头,他极少在朝堂发言,贺靖逸知道他是赞同自己的处理。
一抬眸瞧见他眉宇间微凝,知道他为此事揪心,便上前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紧接着一段时日,贺靖逸与师玉卿密切的关注着此事的进展,每日早朝必然询问事态发展,更将位居高职,深得两人信任的花南锦与叶琮派去辅助、督促、监察工部疏通洪水。
由于反应迅速,处理得当,洪水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灾民的死亡人数却一直在增多。
这种现象让贺靖逸与师玉卿大为震惊,一收到消息立即下令派人前去调查情况,务必查清此事。
而调查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又惊又疑,这些灾民竟是因为饥饿而死。
而民间再生流言蜚语,许多人可怜灾民,抱怨朝廷不肯救援,活活看着百姓饿死。
而在灾民所占据的地区更是出现了有人私吞灾款的传言,这一情况震惊了朝野。
贺靖逸与师玉卿立即命尚书省对拨款负责此事的户部展开了调查,而调查的结果再一次震动了朝中诸臣。
户部账簿情况有异,灾款账务去向不明朗,更被人查出户部侍郎康子墨所交上来的账簿是本假账。
康子墨瞬间成了事件最关键的人物,被下令停职接受监察御史审查。
与此同时,御史大夫收到举报,师道然近日来往钱庄中存入大量银钱,指出款项来历不明,是贪污灾款所得。
众臣更是议论纷纷,师道然是皇后生父,他虽居于国公之位,但并无实权,如何能贪污灾款,不由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了皇后身上。
舆论莫名被汹涌拱起,一夕之间,朝中传出大量对师玉卿不利的言论,绝大多数人几乎认定了他贪污灾款,为掩人耳目让师道然存入钱庄。
这背后的罪魁祸首冷笑着望着一切,安心的动着撒出去的网被慢慢的收回。
而不明就里,被利用早已心生不忿的诸臣惧怕贺靖逸与元太师等人,表面仍是缄口不言,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极难拔除,越来越多的非议声聚集,不断膨胀,似乎等待着爆炸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很快到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早朝之上,贺靖逸询问审查康子墨有何进展,御史大夫欲言又止,让众人生疑。
“陛下,康子墨他承认了作伪账转走灾款之事。”御史大夫道,双手奉上一本账册,而微微低下的面容上却布满了犹疑。
“哦?”贺靖逸从允东海手里接过账册,翻了翻递给了一旁的师玉卿。
他冷漠的嗓音划过殿堂内各个面色各异的朝臣心中,使他们肃整了容色。
“他可认罪?”贺靖逸又问道。
贺靖逸的声音很冷,但君臣相处了许久的日子,众人早已习惯,但此时这股冷却让旁人的心头再次涌上了寒意。
御史大夫顿了顿,眉头垂的更低,“康子墨拒绝认罪,说是….”
御史大夫纠结了下,才继续道,“说是受人指使。”
贺靖逸冷冷的望着殿堂下,他幽黑的眼瞳让人瞧不出他所望是谁,更瞧不出他此时的心思。
御史大夫额上冷汗淋漓,他只说了一半便已觉得身体发虚,后面的话如何是不敢说下去。
大成朝堂纪律森严,除了皇帝皇后与出班对帝后回话的朝臣,其余人皆是纹丝不动,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众人心中虽是各种疑虑,但却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异议,扰乱此刻凝重的寂静。
半晌,贺靖逸开口道,“带他上来。”
御史大夫一怔,立即领命道了声,“是!”即刻退出殿外前去办理。
很快,康子墨一身素衣,没了往日的官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低垂着头,双眉紧蹙,规规矩矩的跟在御史大夫身后走进殿内,恭敬跪拜帝后。
“你说受人指使?是谁?”贺靖逸免了他的礼,许他起身回话。
康子墨身子明显的怔了一下,额上的冷汗与神情间的挣扎让人明显瞧出了他的犹豫,还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