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土丘后的醉闲一伸手挡在了不知的眼前,“和尚下面的场面我劝你别看。”
话音一落下的那一刻。
凤鸣响彻九霄!大火破地而出!
来不及反应的魔立时被熊熊大火席卷全身。
“啊......啊......不死火......啊......”
“救命......快救救......”
惨叫声,求救声。
满地打滚的魔面目狰狞,可那火这么拍都拍不灭,如附骨之疽,不将攀附之物燃烧成灰。
不死之火,一旦引燃必将不死不休。
在人群之中使用时最好的。
为何呢?呵,慌乱救人的引火烧身,疼痛丧失神智的四处奔逃又将火种扔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凄厉的惨叫还有随风而来的焦肉味道,纵然被捂住了眼睛,不知也想得出,那将是如何的——人间地狱。
“停下,快停下,将肢体全都坎了!快!”几个巨头早早飞上了天空大声喊嚷。
魔向来心狠,有不少还有救的剁手的剁手,砍腿的砍腿。也有不甘心的疯了一般往逝梦方向冲去。
逝梦早有预料横笛吹奏,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可在这血肉横飞的战场,说不出的冷绝。对面之魔还未冲到他身前便已经如同鼓起的气球轰然炸开,血肉四溅。
盘燎终于出现了,飞凤翱翔天际后俯冲而下在逝梦身边化作了俊美无俦红衣青年。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真是好阵法,好计谋。”紫沐颤着长睫,如蝶飞舞。“可是......三哥,你的后院似乎着火了哦。”
“轰隆隆......”
地动山摇,黑色的咒文铺天盖地,自天空中带着万钧雷霆之力狠狠对着盘燎一方压去,天空的另一头‘醉闲’面无表情的握着一黑色方印,他的身后还站着七个魔,在图文形成的那一刻立刻四散而去,分别坐到阵法的边缘处,八个人分别对应把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八门金锁阵成!
八个人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盘燎等困在其中,局势立即逆转。
怪不得!从一开始昆成也好紫沐也罢没有一个奇怪盘燎去了哪里,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逝梦的打算,也一开始就知道盘燎会布下绝天阵灵力大损无法强力破阵于是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醉闲放下捂住那和尚眼睛的手,“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赢的。”
不知缓缓摇了摇头,脸色还有些苍白,指节僵硬的立在那里,他在默念经文,可收指却挣扎的发白也无法动作。醉闲嗤笑一声,“和尚,还在想你的佛道?佛救得了那些性命么?若救得了,便不会有那许多的血腥杀戮了。”
“若即若离即不离,非心非佛心即佛。即心即佛。”和尚沙哑生涩的嗓音响起。
许是在辩解,在说教,可这对于醉闲便如同弹琴给牛听。“我听不懂,和尚麻烦在我面前别说让我听不懂的话,我会暴躁。”
不知嘴唇紧抿再不言,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挡住了眼中的所有。
醉闲见他的样子,不晓得怎么就是觉得那个和尚在难过,心上又是一股气堵住,吞不下吐不出。突然有那么一瞬觉得身边佛像那个小和尚。醉闲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想要将这荒谬的念头甩掉。可这念头一产生就在脑子里扎了根,明明一个是佛一个只是凡人。人或可成佛,可这佛却不该有如此神通。
前头厮杀依旧在继续,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八门金锁阵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阵法的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欠了主将。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而‘醉闲’正在生门,抵住了最大的一部分攻击。此时战况胶着,昆成与紫沐对上了盘燎,尉烈对上了逝梦,逝梦一边虽说人少可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刚刚的一场不死火又让魔兵死伤了好几成,一时半刻这胜负很难分出了。可‘醉闲’这边的八个人已经要撑不住了。
八门金锁阵灵力消耗庞大不说还要抵御魔兵的进攻,正西景门上的魔已经冷汗连连,‘醉闲’这一边也是摇摇欲醉要撑不住了。
紫沐一见,立即抽身而退,一把掀开‘醉闲’自己夺过方印,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醉闲’提着剑站在紫沐身后,神色淡漠的抹去唇角溢出的鲜血。好似没有听见自己父亲轻蔑的嘲讽。
那一头逝梦勉力支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紫沐,心下明白还不到时候,碧绿长笛挡住力重千斤的黑龙大刀。
紫沐眯着眼看着打到身前却还一无所觉的逝梦,心下了然,逝梦虽为四大巨头,可他所主攻的却非武力,自然敌不过一身蛮力,灵力充盈的尉烈。
到嘴的猎物,哪里还有让跑了的道理,紫沐不动生色的抽出紫金匕首,神情专注,金属冰冷的光一闪而过。
“你......”
“父亲,你输了,一败涂地。”
被刺穿了的身体,嘀嘀嗒嗒流下的鲜血。
“小四!”不知道从那里传来的惊呼。
而‘醉闲’只是庆幸哪些血不是心儿的也不是逝梦的。
冥鸿毫不留情贯穿的身体是那个紫衣人。
“‘醉闲’,快,一旦宿体将要死亡嗜血咒就会立刻跑出来吸收宿体剩余的血肉......”逝梦连忙用尽全力逼退尉烈,可尉烈早就杀红了眼又见紫沐死亡哪里会给逝梦说话的时间,又是一刀砸下逼得逝梦吐压抑不住喉咙里的腥甜,呕了口血。
‘醉闲’的手一颤,面前这个死不瞑目用着极端狰狞与厌恶的眼神,如同看一件肮脏的物品的魔,是他的父亲。
本就白皙的皮肤再无人色,他整个人都如同风雨中的树木,摇摇欲坠。
躲在土堆后的醉闲低垂了眼。不过一段往事,又有什么好在乎。他扯了扯唇却不知道想要嘲笑什么。只是无端觉得狼狈。若是那和尚没算准,拿到空心柳后他绝对饶不过他,醉闲想着。
连剑都再拿不稳的‘醉闲’,在差点放下剑的那一刻一道红光击中他的心口,嗜血咒主动则主。盘燎一眼瞄到连忙就要过来阻止,逝梦也是心口一跳。该死,什么时候那个魔印会自己选择寄主了。历代魔印寄主无不是早夭的命,个个都是变态短命鬼,会要嗜血咒的大多都是要力量而不要命的,这对于天赋极高的醉闲来说根本可有可无!可谁想到原来嗜血咒也会自己来选择主人。
八门金锁阵主生门者已死,自然破除。
而此时‘醉闲’神智已乱,什么嗜血咒,什么血沙场,统统都乱了。他以为他可以杀了那个男人,他以为他做的到。事实上他也做到了。他不后悔为了心儿杀了这个男人,也不后悔选择逝梦与盘燎掀起战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那么空虚茫然,那么手足无措,那么......那么......痛苦!
他记得,他记得婉姨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同他说:“阿醉,你摸摸,这是你妹妹。”那双手柔弱却很温暖,他手心之抚摸的是一条散发着灼热体温的命。
他问她:“为什么是妹妹,而非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