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和尚,你做什么?堂堂佛者,竟乘人之危......”
接下来的话已经被下回肚子里了。
醉闲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手还握着他的手腕,一手撑在床边压了过来的不知。脑子突然停止了运转,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这个和尚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的双目正对着醉闲,两人之间也不过半尺距离。他看醉闲的样子,终于开口,声音近不可闻,“让我看看你的伤。”
说着,他原本就浅淡若琉璃的眸色开始一点点变浅,近乎透明的时候醉闲觉得一股暖流顺着手腕流入他的身体,顺着脉络游走。
在暖流顺着他的脉络游走过一周的时候,他全身的煞气骤然冲出。霎时间,整片莲池被黑气充斥,遮天蔽日。阴冷的狂风阵阵,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一个个烟雾状的黑色气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哀嚎声,呜咽声,还有充满恨意的叫喊声。那些全是他的......罪孽深重。醉闲镇静的听着,在黑气被逼出体外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全身都像是被温水包裹着,十分暖和。可是遮天蔽日的黑气与近乎冲破耳膜的叫喊,都告诉他,他没有资格拥有。
不知的僧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大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醉闲的发在风中飞舞着,遮挡了两人的视线。
不知催动缠在手腕上的一百零八颗佛珠结成结界将黑气全部包裹起来。金色的光芒形成天罗地网,将黑气包裹在内,纵然黑气疯狂的冲撞也只是减缓了金光收缩的速度而已。
醉闲转开眼,半空中的黑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知的真气还在他的身体里游走,在第二圈完成的时候,那些黑气已经缩成了一个拳头的大小,一百零八颗佛珠围成了好几圈正好将它围在中间。它不安的抖动,不甘的撞击。一下一下,一百零八颗佛珠也随着它的撞击而嗡嗡的颤动,两方似乎僵持不下。
醉闲忽然开口道:“这些东西跟着我久了,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只要我没死,它就不可能消失。就算你将他们分离出来,再用结界困住它,不用多久它也还是会慢慢回到我的身上。没用的。”
“至少,在你身体暗伤沉疴被治好前它出不来。”不知衣袖翻转将颤动不止的佛珠收入袖中。他对上醉闲复杂的目光时怔忪片刻,近乎透明的眼眸也恢复了正常。
他起身放开醉闲,背过身后才低声解释,“你身上的陈年旧伤虽因魔族恢复力强大而复原的很快,但暗伤不少都沉积了身体里。暗伤一时半刻也察觉不了,时间久了对身体却又不同程度的伤损。施主,不妨再静养些日子。”
醉闲不回答,只是看着不知的背影。
不知停顿了片刻,回身又对醉闲行了一礼,“贫僧去熬药,施主先休息吧。”
说完,他低垂着眸离开。自始至终,不曾看醉闲一眼。而醉闲也只是望着不知离开。
莲池之外,不知捂着唇闷闷的咳嗽了两声,一丝鲜红从唇角溢出,溅红了雪白的僧衣。
醉闲仰躺在云床上。他想,如果不是这个和尚有病,那大概就是他有病。
他想不通,遇到不知以来的桩桩件件,他都想不通。
先是空心柳无故相送,好吧,那时他说是因果,当初欠他现在还他,还说希望他们不再有因果牵扯。那好,他转身离去,虽然留下令牌还情,但也算是两清了吧。
还是说正因他那时候多此一举,才有现在的局面?啧,那都是佛家的讲究,他个魔这样神神叨叨什么。
之后,就是大殿中的事了。他打晕了自己带回来就是给他疗伤的不成......
醉闲咬住牙,长睫半阖,遮挡了暗红眸中的所有。他双手拢在袖中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好像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不知一进门,就见那魔头缩成了只煮熟了的虾。不知连忙走过去,他边走边拆缠在手上的绷带,到了床边第一件事就是将手腕送到醉闲的唇边。
“是嗜血咒又发作了?”不知问。
然而,醉闲咬着牙,呼吸越发急促。他猛的挥开不知的手,用着愤怒、不甘还有怨恨的近乎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净离,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昨天晚上实在是萎靡不振,今天起来就再补一点吧~~~
啦啦啦,好像咱们大和尚要掉马甲了哟~~
求评论求收藏的卖萌小尾巴~~~话说你们想看不知掉马甲不~~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故人
第二十一章 故人
可下一刻,他又低下了头,伏在云床之上,双手紧握。不知甚至能听到骨骼的摩擦声。
不知缄默不语,他站在床边,目光深邃,不见眸底。
满室寂静里,醉闲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之中。突然闷闷的笑,他笑着笑着,越笑越大声,到后来已经是前仰后合不能自己。
不知垂着双手看着他,记不得的时候他妄想记起,在记起的时候,他又妄想他什么都不晓得。那样或许,还能......还能......怎样?不知动了动唇,却依旧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醉闲抖动着肩膀,便摆手摆手便做起来,他单手捂着脸,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笑。
“呵,呵呵,他早就死了。禅师,你修为高深,我自愧不如,你怎么会是个凡人。哈哈,是我,是我弄错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每个一字都像是从喉咙口艰难的挤出来一样。
“禅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帮我?呵,从三千相镜一直到现在,和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我从不信这世上会有人对我毫无缘由的好,你的因果,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知喉珠微动,他弯下扶住醉闲,道:“贫僧不知。”
醉闲收敛了笑再一次推开他,冷冷的道:“我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目的就可以了。”他嗤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禅师不妨说出自己的目的。”
不知侧过头,躲开了醉闲近乎冷酷的目光。他合十双手,“施主,贫僧所言你未必信。你眼中所见,脑中所想,方是你所得。”
醉闲勾了勾唇角,眼眸中一片淡然。
如不知所言,他在这儿可以自己看。他不愿轻信于人,就算不知说了,他也,不会信。那又何必多此一问呢?醉闲闭上了眼睛,他还是笑,只是那个笑容苦涩不堪。或许就是逝梦口中的画地为牢,作茧自缚。
之后的日子不知便是不知取药,醉闲喝。不知弹琴醉闲听两个人之间交谈甚少,缪缪几语醉闲也没什么好声气。
小半个月后,醉闲身上的暗伤好了大半,只是还有一些沉疴极为棘手。还值得说道的便是不知将一串佛珠给了醉闲,那时醉闲也只是漫不经心的接下。
泠泠淙淙的古琴声,和着微风徐徐拂过白莲的细碎摩擦声。当真是意境幽远,令人心神平和。醉闲盘腿坐在云床上打坐,不知便信手而弹。随着琴声悠远,原来纠缠在不知手上的黑气也淡了两分颜色,而被困在佛珠之中的那一团也安分了不少。只是这样,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