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鱼漂一沉…但是却没人起杆…
细川信元正和本多正信探讨着什么。
“你是说,宇喜多家直家准备将养子基家压为人质?还企图保有现有的领地?”细川信元半靠在大石上,面前是盘膝而坐的本多正信。
“正是,臣下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宇喜多家的确是有这个打算。”本多正信负责接待长船贞亲,初步了解了一下宇喜多家此来的目的。
“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细川信元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宇喜多直家还在算计着利益。
“宇喜多直家…时日无多了。”细川信元撇了一眼起起伏伏的鱼漂,丝毫没有打算去起杆的意思。
“是,上次我军在上月城下进行军事演习后,让他们白白在冰天雪地里呆了大半天。回去后,宇喜多直家就大病了一场,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大病估计让他的寿命更加缩短了。”本多正信一直留心宇喜多家的情况。
“所以,自知时日无多的他,便开始给宇喜多家找后路了。对了,他的嫡男几年几岁?好像还很小。”细川信元突然想起了宇喜多小朋友。
“回主公,今年才五岁。所以他不得不为了家名的延续,为了子嗣的未来而早做打算。”本多正信还是能够理解他的,如今宇喜多家的处境只能是在毛利家和细川家之间选择其一。
而这两家的家主一个是睿智贤明、军政大权一把抓的细川信元,一个是唯唯诺诺、受制于俩叔父的毛利辉元。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该怎么选择,何况宇喜多直家可是战国时代仅次于斋藤道三的阴谋家,又与出云的尼子经久和安艺的毛利元就合称“战国三大谋将”。
“哼!你去,告诉长船贞亲,让他回去转告宇喜多直家!不要再想着跟我玩心眼儿,伊予的河野通直就是他的翻版!那还是我念在臣子的忠心,才勉强饶了通直一命,而宇喜多家?只有死!”细川信元明显有些恼怒,久居上位的他习惯于摆布别人的命运,不喜欢跟他讨价还价的。当初强硬地对待德川家康就是个例子,要么死,要么无条件接受自己的安排。
“主公…这会不会太强硬了?毕竟宇喜多家战力未损,还有一战之力。”本多正信婉转地劝解道,当初他和主公定下的基调就是分化毛利、宇喜多家。如果这样答复,他怕把宇喜多家彻底推向对立面,并不是担心灭不了宇喜多家,而是会因此延长统一的时间。
“就这样答复,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不是个赌徒,他会知道我想要的。”细川信元知道,像他们这种阴谋家,往往敢于舍弃常人所不敢舍弃的东西。
“是!”本多正信不在说什么,低首领命。
“另外…以后和宇喜多家的对接就由你担任主导吧,再让信康陪着长船贞亲回去趟,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没有礼数不是。”细川信元将宇喜多家的事务交给了本多正信,相信他能拿出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于是,长船贞亲最终没能见到细川信元,满心失落的回到了备前国冈山城,同行的还有德川信康。
“哎呀呀…德川大人驾到,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宇喜多直家却丝毫没有在意这次无功而返,反而很开心的接见了德川信康,略有些讨好的称赞夸的信康都有些脸红。
“不敢,不敢,宇喜多大殿谬赞了,在下目前只是一介人质而已,当不得大人二字,还是叫我信康吧。”德川信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
“哈哈哈!信康少主果然是谦逊有德啊,来来来,今晚我要设宴款待!还要与信康少主彻夜长谈呢,对了,最近在细川家可好…”宇喜多直家一副慈祥的面容,像一个好客的长辈,开始不停地对德川信康嘘寒问暖。
当天晚上,酒足饭饱之后,宇喜多直家与德川信康对弈棋局。
“这…就是屋形大人发明的五子棋?”宇喜多直家看着这小小的棋子,听着德川信康讲出的大道理,整个人都震撼了,这毕竟是划时代的思维。
“哎…看来真的是越老越不中用了,信康少主,还请稍等片刻。”说着,宇喜多直家起身离座,来到一旁的桌案旁,沉思了一会儿,开始在纸张上提笔写下几行字。
写完后,将纸张对折,装入信封,然后再用紫泥封口,加盖封印,最后装入木盒当中。
“信康少主,麻烦您将这封书信交与屋形大人,在下会再次派出使者,希望能见到屋形大人。为了表示诚意,本家将放弃上月城,彻底退出播磨国。”宇喜多直家郑重地将木盒递给德川信康。
“这…好吧,在下会将书信交到屋形大人手上,至于屋形大人会不会亲自召见贵使,在下不敢保证。”德川信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木盒。
“多谢多谢,不管成功与否,在下都会感激不尽的。来来来,这个五子棋蛮有意思的,咱们再来一盘!”宇喜多直家轻松地笑着,兴致顿时提高了不少。
“呵呵…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德川信康如今也迷上了五子棋,原先跟细川信元下总是输,现在好了,遇到一个棋逢对手,怎能错过。
啪!啪!落子之声回荡在这小屋内,黑白棋子相互博弈之中…
三日后,德川信康等人回到了汤筑城,同来的还有长船贞亲、宇喜多基家,以及直家的嫡男八郎。(历史上的宇喜多秀家)
“呵呵…宇喜多直家看来是明白我的用意了,这不,将嫡男送过来了,这样才有诚意嘛。呵呵…”细川信元的心情很好,宇喜多直家不仅把嫡男送过来当人质,杜绝了他脚踩两条船,还从播磨国撤军了,以实际行动来表明立场。
“主公,这是德川大人稍过来的书信,是宇喜多大殿亲笔写给您的。”本多正信送过来一个木盒,正是宇喜多直家托德川信康带过来的。
“呵呵…无非就是降伏的条件什么的。”细川信元很随意地打开盒子,抽出书信,展开来看向书信的内容。
“什么!竟然会有这种事!”腾的一下,细川信元就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少有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