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音,快点离开那里!”申潋羽朝对方大吼,然而白发女孩却充耳不闻,径自向前迈进;见状,申潋羽一咬牙,接着就跟着追了上去,“一刻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芍音抱过来!”
“喂!阿羽!”
宫一刻着急地朝动作迅速的蓝发少女喊道,然而下一秒却容不得他对友人这样的安排有所异议:因为田中的稻草人有了变化。
在一片有如杂讯一般的沙沙声中,原本矗立田中的那些稻草人突然开始摇晃,用蜡笔随意画成的嘴大大裂开,幽渺不可测的呢喃随之倾斜而出:
乏月祭,不见月。
灯指路,山道行。
原来还算细碎而不辨男女的声音逐渐加大,稻草人诡异的摇摆着,宛如四面楚歌一般环绕在四周。
符家人,拜着鬼。
鬼鬼鬼。
如痴似癫,似笑而非哭的歌谣持续播送,宫一刻却不再理会;相反地,他猛力朝申潋羽跑去的方向冲去,象是想要突破恼人歌声的包围。
啊啊……符家人,拜着鬼……鬼啊鬼啊:
鬼鬼鬼!
尖刻而疯狂的歌声如尖叫一般爆出,似音波一般让人头痛欲裂;宫一刻甩一甩头不去理会,依旧向前跑着,任由身后诡异的歌声对自己穷追不舍。
已经能看到符芍音标志一般的白发,以及也正逐渐靠近她的蓝发少女,宫一刻目光一闪,加快了步伐,“阿羽,快点抓住符芍音!”
宫一刻大声叫道,同一时间,原来只占据无名指一小部分面积的橘色神纹开始向上蔓延,同时光芒大炽。
那光芒照耀得四周的黑暗尽数退却,哼唱着诡异歌谣的稻草人也恢复了原状;申潋羽便趁隙抓住了符芍音的手。
“呼……一刻,干得好。”朝着白发青年比了个大拇指,蓝发少女笑得很是灿烂,“好了,那我想我们可以通知林严他们,我们找到芍音了……”
随着尾音渐弱,原来脸上还留着灿烂笑容的申潋羽渐渐沉下了面色,看上去又恢复了方才听见怪异声响时的警惕神色。
宫一刻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提起还未回的白针,顺着申潋羽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其装扮怪异,浑身上下穿得如古人一般:长长的宽袖、青色古服,以及围在头上的青色头巾。
然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少年一头青绿色的头发,以及在苍白无血色的面旁映衬上更为明亮突出的、宛若琥珀一般熠熠生辉的眼。
少年面无表情的朝他们走来,两人兀自警戒,准备一有事情就护着符芍音先走。
不料随着青发少年举步前行,原来安安分分任由申潋羽牵着的符芍音开始剧烈抗拒,最后一把甩开了握着自己的那双手,竟是像在闪避什么一般落荒而逃。
青发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双足一蹬,以类似飞跃的姿态直接来到了符芍音面前。
然后,手起,落下。
符芍音顿时爆出厉声尖叫,在漆黑的夜中增添更多诡谲不祥的气息。
而申潋羽和宫一刻表情惊疑不定,因为原来的白发女孩在那一击之下,伴随着凄厉尖叫,接着竟是化作了用稻梗充塞其中而做出的稻草人。
符家人,拜着鬼。
符家人……今偿债。
微弱的声音自躺在泥土地上的稻草人传出,明明是虚弱的气息,最后一句句子却仍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以及无边恶意:
“吵。”
青发少年口中发出的第一个音,接着手起再落,稻草人终于再无一丝声息。
做完这一切,青发少年毫不犹豫地回头,连看也没看申潋羽两人一眼,振袖摆臂,双足凌空踩踏,就这么浮在空中。
“请问你是……”犹豫几秒,申潋羽终究迟疑地开口。
闻言,一直没有理会两人的青发少年缓缓转头,琥珀色的眼眸瞅了两人一眼,“……”
隐约能看见他似乎开口说了什么,却因为距离太远而听不清楚,只知道少年吐出的句子似乎只有短短三字。
而不待宫一刻两人再抛出什么问题,那神祕青发少年回过头继续迈开步伐,不消多时就踩踏着空气消失在田野尽处。
稻田中央只余下白色与蓝色两抹身影,一如刚开始,却又与最初完全不同了。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沉默半晌,宫一刻最后耙了耙自己的头发,颇为烦躁,“这个寂言村也太多非人的东西了吧,还会随便跑出一个穿着古装的家伙出来……”
“是啊,不知道他是谁就是了……嗯,不过我想,既然他跟鬼童不是一路的,也许可以放心一些吧。”申潋羽思稍稍考后回道,同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我看应该跟林严还有小梅说一下我们遇到假的芍……嗯?林严打来的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的是熟悉的名字,没有犹豫,申潋羽立刻按下了接听键和扩音键,让宫一刻也能听到对话,“喂?林严吗?你们那里遇到什么事了?”
是阿羽小天使吗?小梅找到小芍音然后遇到了我们,所以要我打电话通知一下你们。
林严的声音自话筒那头传来,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分别,但电话这头,宫一刻和申潋羽却是一齐皱起了眉头,而后对看一眼,象是达成某种共识。
“林严,你那么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有……你那里……除了你还有谁?”
根据他们的分配,林严是一个人负责山道部分,说遇上在附近山里搜索的梅林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他方才说的却是遇上了“我们”,可见身边还有其他的人。
电话那头属于林严的声音沉默了一段时间,没有一句话传来,话筒那边倒是有窸窣的声响,又过了一阵子,话筒似乎换了个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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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亮而平板的嗓音自手机那头流泻出来,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杂讯,在宫一刻和申潋羽两人一脸同步的“见鬼了”的神情下,通话权转移到了另一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