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把它挖深一点,就能用了。”
陆启明说着把手电筒交给她,自己又拿起锤子和凿子。
江妙妙忍不住托起他的手细看,怀疑他的骨骼是铁打的。
对方的手很大,很温暖,因为才干了活,皮肤汗津津的。
他笑道:“是不是很崇拜我?”
她立马丢开,“得了吧,我是看看你到底多皮糙肉厚。”
他哭笑不得,“一会儿小白脸,一会儿皮糙肉厚,我很难啊。”
江妙妙道:“谁让你总忽悠我,不说实话。”
陆启明耸耸肩,岔开了话题。
“回去躺着,别挡我光线。”
江妙妙不肯走,“我帮忙。”
“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就是最大的帮助。”
……这话说的,她不干活还舒服点呢。
江妙妙回到被子上,习惯性地想拿点东西吃。脑海中浮现他讲的鬼故事,手默默缩回来,闭上眼睛默数他刨土的次数。
1、2、3……
数到453下时,陆启明完工了,用冷水洗了洗脸和手,回来躺下休息。
没过多久,方便面消化完毕,两人又开始做饭吃。
在地下室里看不到阳光,无法分辨白天和黑夜。
唯一能判断时间的,是江妙妙的手表。
她每隔12小时就在水泥墙壁上划一道,划到第8道时,感觉人已经快被憋疯了。
没搬进来之前,生活无聊归无聊,还算可以忍受。
现在要阳光没阳光,要蔬菜没蔬菜,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之前腻到不想做的练字和画画已成为奢求。
她盯着浴缸,甚至幻想丧尸们推开它冲进来,这样她就有理由点燃所有柴油结束这种生活。
陆启明比她淡定得多,每天按时做饭、吃饭、睡觉,甚至每天都坚持举水桶锻炼身体,非常适应这种猪一样的生活。
当刻痕划到第11道时,江妙妙靠在墙上,开始自言自语。
陆启明放下水桶,擦了擦汗,拿着桃花坐在她身边。
“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她恹恹地抬起头。
“赌丧尸潮还有多久会过去。”
陆启明信心满满,“我猜最多还有三天。”
江妙妙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自打搬进地下室,她就老听到地面上有东西在响,估计丧尸早就进入别墅。
这些天动静逐渐变大,变频繁,显然丧尸的数量在增加,而且拼命寻找食物。
她摇头,“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快。”
“那你猜多少天?”
江妙妙估了个数字,正要说,想到赌注都没提,便问:
“要是赢了,你给我什么?”
陆启明道:“我就把珠宝店的首饰都给你拿来。”
对方显然是喜欢珠宝的,那条项链她现在还带着呢,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江妙妙果然心动,“我猜还有十天。”
“好,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她仔细思索,却发现自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只得问他。
“你想要什么?”
陆启明在黑暗中摸摸她的头。
“我要你遇到危险时先想如何解决,而不是马上去死。”
☆、第16章 第 16 章
江妙妙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听完后,鼻子就像被人灌了几滴柠檬汁,酸酸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还好地下室黑,两人谁也看不到谁。
她闷闷地嗯了声,不再说话。
陆启明一直靠着墙壁而坐。
又过了一天,江妙妙睡得半梦半醒时,忽然听到一阵撞击声,连忙抓起手电筒往门边照。
浴缸被撞得不停震动,看起来摇摇欲坠。
丧尸要进来了吗?
她下意识去看陆启明,后者也醒了,一脸严肃,拿着锤子钉子,以及剩下的木板走向浴缸。
丧尸在外面撞,他在里面加固。好几次利爪都从缝隙伸进来,抓住他衣摆。
江妙妙隔得这么远,都快吓死了,他却依然面不改色,将所有木板都用完,然后把水桶扛过去,堆在浴缸后面。
她见状也去帮忙,两人齐心协力用水桶挡住浴缸,撞击声终于小了许多。
陆启明拍拍她的肩。
“好了,你回去睡吧。”
江妙妙:……这谁睡得着?她又不是聋子。
“你呢?”她问。
陆启明屈膝坐下,背靠着水桶。
“我在这里守着,万一丧尸进来,起码能抵挡一下。”
他在那边挡丧尸,她在这边安心睡大觉?
江妙妙的良心不答应,于是抱着被子枕头,在他身边躺下。
丧尸还在撞击,可她莫名的心安,甚至挺开心地说:
“你输了,我就说丧尸潮不可能那么快结束。”
陆启明嗤笑,“这就炫耀上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肯定我赢,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耸耸肩,“那就等着瞧。”
手电筒坚持了半天,闪烁两下,耗尽最后一丝电量,灭了。
从这天开始,他们唯一能享受的光芒,便是做饭时柴油炉的火光。
陆启明赌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丧尸潮并没有结束,攻势反而越来越强烈。
江妙妙好几次都感觉它们会撞开浴缸冲进来,但最后依然平安地活着。
她要求陆启明出去后履行自己的诺言,后者答应得很爽快,甚至问她喜欢什么珠宝。
江妙妙不挑剔,什么珠宝她都喜欢。
钻石、红蓝宝石、珍珠,以及黄灿灿的金子。
以前只能在逛街路过橱窗时羡慕地看看,现在只要活下来,就有机会拥有它们了。
她得活下去,至少看到那些美丽的宝贝再死。
然而越想活,遇到的困难就越多。
继手电筒下岗后,他们的食物和柴油也见底了,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成为奢求,好几次的晚餐都是一包冷冰冰的饼干。
江妙妙本来就纤细的腰瘦得能摸到骨头,饿得晕晕乎乎,思维越来越迟钝。
当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活活饿死在这个地下室时,一天陆启明把她晃醒,在她耳边说:
“外面没动静了,我出去看看。”
她条件反射地抓住他,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
他听了半天,才听清她在说——一定要回来。
陆启明紧紧握了一下她枯瘦的手,“我会回来的,放心。”
他挪开水桶,拆掉木板和钉子,推开浴缸。
阳光如同瀑布一下倾泻而下,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江妙妙眯着眼睛,只看见耀眼的白光中有个高大的人影。
他走出去,把门重新堵上,于是黑暗再次降临地下室。
她闭上眼睛,指尖残留着阳光的温度。
陆启明过了很久都没回来,江妙妙睡得太久,头疼,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去拿杯子倒水喝。
水桶太重,她手上没力气,又看不清,搬起来哐当一下砸地上,水溅得到处都是,把被子都打湿了。
江妙妙坐在地上,摸着湿漉漉的被子想哭。
她这种人,果然只适合混吃等死,在末世挣扎求生简直要她的狗命。
正绝望着,门外传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