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龙烈对于阵法只知皮毛,立即毫无愧色地向面瘫爹求助。
龙寒凛握紧他的手,未置一词,炯炯有神的双目敏锐弛打量周围树木。没有想到这些参天大树或粗或细,看似毫无章法地栽种,实则却乱中有序。
龙烈学着他东看看西望望,当然什么也没看出来,眼角突然瞥见龙决的双脚快速消失,紧接是大腿……就像是燃烧的纸片一样,速度奇快,一点点地化为乌有。
“龙决!”他只来得及叫一声,龙决和云美人两人已不见踪影。云美人的表情没有任何惊慌,显然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状况。
“这……”祝繁寮皱了皱眉,但龙寒凛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多言。
龙寒凛环视半晌,方道:“坚持两刻。否则,性命堪忧。”
他向来不是多话的人,能说这样两句话已经不易,随即,他手中弹出一块石子,“嘣”的一声,击打在对面的一棵大树上。
龙冷然快速开口,好心地解释道:“大哥有办法,各自小心。”
语毕,众人便发现自己身边,只剩下与自己组队的人。“哗啦哗啦”,一根根粗壮的柳条如同长鞭一样,在空中抽打一下,疾速横飞而来。
“烈儿莫动。”龙寒凛与龙烈也是同样的处境,各自挥开飞速袭来的树条。
龙烈并未照做,正色道:“爹爹,我可以。”
龙寒凛低头看他,语气微柔:“傻,我要破阵。”
“哼,这意思是说我会捣乱么?”龙烈嘀咕一句。
“我二人是破阵者,不可有半步出错。”龙寒凛道,并未向后看,右袖一挥,“咻”一声破空的响声,身后右侧的树条被他的掌力击得粉碎。
龙烈嘿的一笑。他不过是和面瘫爹说着玩,没有料到面瘫爹会当真,还认真地解释。他展开双臂紧紧抱住面瘫爹的腰,再将两腿弯曲,双脚离地。
“这样可以吗?”
龙寒凛无语。
龙烈无辜地眨眨双眼:“你不是说不能有半‘步’出错?所以我把脚提起来。”
龙寒凛的唇角勾了勾,唇瓣在他额头上亲昵地擦过,随即结实而有力的左臂揽住少年稍显纤细的腰身,滑行而出,两脚不时变换步伐,身体时而左倾,时而右斜,灵活地闪避发出凌厉袭击的树枝。
龙寒凛虽然不知摆阵之人是如何操控这些树条,但这确实是一个四九杀阵。阵型中心有七棵大树,而以每棵大树为中心,又有六棵大树呈菱形环绕,即一共四十九棵。一旦有人入阵,阵法启动,各树变换位置,有序攻击,节奏时快时慢,阵型逐渐收缩,就像是一张大网。若无法出阵,最终可疲惫至死。
龙烈被保护在面瘫爹怀里,看到树条从面瘫爹身边飞来窜去,有好几次几乎贴面而过,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双眼不敢眨一下,唯恐一个不慎,树条会招呼在面瘫爹身上。他张了张嘴,没敢开口。
龙寒凛虽然在破阵,却分出几分注意力在他身上,见到少年启唇又闭嘴的小动作,明显是在担忧,心底几分心疼,几分愉悦,揽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两人得以交换一个短促的眼神。
“哧——”龙寒凛右袖翻飞,疾挥而去,如同利刃,横切而出,面前的一棵大树“轰”的一声被拦腰劈开,倒塌下来砸在周围的树上,哗啦哗啦一阵响动。其余树条的攻击顿时停下,嗖嗖地缩回本树之上,静止不动。
阵法已破。
旁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正是在其他位置与树条奋战半晌的其余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几条痕迹,还有几人的衣衫破了几条长口子。
云美人的武功不低,右臂衣袖被划了一道痕,龙决连忙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外衫递给她。
“谢谢。”
流风箴的衣衫倒是完完整整,手中的折扇却破烂不堪,只余扇骨。他自己还没有注意到,习惯性地摇了摇,自以为很是潇洒,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龙烈和龙寒凛的目光却落在对面的一棵大树上。
树半腰的枝桠上坐着一位蓝衣男子,相貌儒雅,一股书卷气,脸上却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淡淡地注视着他们,忽然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其余人这才发现他的存在,各自一惊,敛起笑容。太大意了。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人。
那病书生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防备神色,又咳嗽几声,鼻子里突然奔出两条鼻血。
云美人不由得低呼一声。
病书生却像是习惯了一样,不以为然地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揩去。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龙烈扬声道。刚才的阵型定与此人有关。
病书生轻吸一口气,道:“巴黎噶马甲啥呀……”
“哈?”龙烈茫然地张大嘴巴。这是什么语言?他根本听不懂。
众人面面相觑。
病书生若有所思地盯着龙烈看了片刻,轻若无物地从树上落下,如同一片树叶落在草地上,没有一丝声响。
龙冷然与祝繁寮交换了一个眼神,高手。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在书生身上感觉到内力的存在。二人心中不禁疑惑。他们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病书生走到龙烈面前才停下,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移向他的额头。
龙寒凛寒目一扫,警告地盯着他,冰冷气息骤然四溢而出。龙炎几人也几步上前,警惕地防备。
“你想做什么?”龙灵道。
病书生微微一愣,略一沉吟,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龙烈的耳朵。
“喔,我明白了!”龙烈恍然大悟,转头看向面瘫爹,“爹爹,他是想让我听懂他的话!”
流风箴瞄了瞄龙烈,偏头暗笑。只因为龙烈仍然挂在龙寒凛身上,两人搂在一起,一个忘了下去,另一个不知是忘了松手,还是不想松手。
“烈儿。”龙寒凛不赞成地蹙起眉。
“爹爹,不会有事的,”龙烈道,“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懂对方的语言,多有不便。”
“一起。”龙寒凛不再坚持,凝视着他,淡声道出“二字”。
其余人虽觉得不妥,但也心知无法劝服他们。
龙烈心底暖洋洋的,对面瘫爹扬唇一笑,转向病书生,指了指面瘫爹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你的,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