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乐意。”
“死蠢。”那人说完,也走出去了。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廖原跟戴子豪开车去了军区大院,在一间办公室找到了一夜没睡的秦远等人。
“许医生失踪了?”廖原问道。
“是的,她被人绑走了。”秦远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了,他说:“现在并不知道绑走她的是什么人,对方有什么意图,所以只能等。”
“我也找人帮忙找,你别太着急了。许老师救过那么多人,吉人自有天相,你放心吧。”廖原说完,就走到隔壁去借电话了。
戴子豪却拿了一个文件袋递给秦远,他说:“秦营长,我是从医院过来的,这是马主任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许医生前阵子的体检报告。马主任说,你一定要看,而且,他本来打算自己给你送过来的,但今天他有两台手术实在走不开,就让我给你拿过来了。”
秦远道了谢,打开文件袋拿出几张纸,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马主任要在这个时候让他看许菱双的体检报道,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说,就肯定事出有因,所以秦远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秦远忽然面色一变,他猛地站了起来,甚至因为力道太大而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屋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你怎么了?”
秦远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几张薄薄的纸,董清泉不耐烦,大踏步走过去夺走那几张纸快速的一看,然后瞬间变了脸色。
“小叔叔,这体检报告怎么了?许医生不会是得了什么重病吧?”江凯着急的走过去。
董清泉将几张纸放回桌子上,然后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她怀孩子了。”
“什么?!”屋里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江凯更是急得跳了起来:“这可怎么办?许老师怀着孩子?秦营长你不知道吗?天啊,她怀着孩子,被人绑走了,这……”
秦远的眼眶已经红了,他哑声说:“我不知道,菱双一直没跟我说。但我最近天天回家,我想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怀孕了。要是她知道,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许老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不是医生吗?”江凯傻乎乎的问道。
董清泉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前几个月要是没反应,不知道也很正常。再说许老师最近工作这么忙,可能疏忽了。”
这回连戴子豪都有些着急了,他说:“这么冷的天,许医生的身体要不要紧啊?”
秦远深呼吸了好一会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想,许菱双有异能,空间里面也有吃的东西,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江凯走到秦远的身边,给他递过去一杯热牛奶,他说:“秦营长,喝点这个暖暖身体吧,早饭也送过来了,你也要吃一点,要不然怎么有力气去救许老师呢?要是你倒下去了,许老师怎么办呢?”
秦远点点头,强迫自己机械的喝了热牛奶,又吃了李冰拿来的肉包子和葱油饼。
董清泉在一旁冷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许老师不知道有没有吃饭喝水,你倒是挺有胃口的。”
“小叔叔,你别乱说话了!还嫌这里不够乱吗?”江凯推了一下董清泉的肩膀。
秦远没说什么,吃完就道:“我去一下厕所。”
外面银装素裹的一片,早起的孩子们已经在雪地里欢快的打起了雪仗。
秦远看着漂亮的雪景,想到之前许菱双跟他做过的雪景拍照的约定,心里又是一揪。
他从大院儿的公厕走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忽然欢呼着跑到他的身边,笑嘻嘻的塞给他一个信封:“秦营长,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秦远整个人一个激灵,他抓住孩子的手臂,非常着急的问道:“是什么人给你的?你在哪里拿到的?”
“我刚刚在大院儿外面玩啊,有一个叔叔拿给我的,他给我两块钱,让我帮他送信。”孩子很高兴的拿出两块钱给秦远看。
“看到那个叔叔长什么样了吗?”
“个子高高的,脸上裹着大围巾,戴着棉帽子,不知道长什么样。”
秦远其实也猜到了男人是不会露脸的,加上这场大雪,满大街的人出门都会包住头脸,对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天然的优势。
“好,谢谢你给我送信。”秦远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让他走了。
他就地打开那个信封,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纸上写着:想救人,就来长江街后街那片旧房子的最后一间,一个人来,否则后果自负。
秦远将信纸放回信封,然后在旁边找了一棵松树,在枝丫上藏好这封信,又在附近找了一个玩耍的小孩子,给了他两毛钱,道:“等你上学前,去前面的办公室找一个叫董清泉的叔叔,让他在这棵大松树上找一封信。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再给你五毛钱做跑腿费。”
“真的吗?”那孩子大概十岁左右,他很珍惜的收好两毛钱,又拍着胸脯说:“叔叔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好,那你重复一遍给我听。”
孩子显然也不是傻瓜,他重复的完全正确,秦远就放了心,转身朝着自己家走去了。
这会儿左邻右舍都才刚刚起床,能闻到厨房传来的早饭香气,秦远心里又是一痛——要是许菱双没出事,这会儿他就该在厨房做早饭,等早饭做好了就可以把她抱起来,两个人吃过早饭就能去拍好看的雪景照片了。
回到家里,秦远将军装换成了一套以前在双井村穿过的旧棉衣,然后找了一顶毛线帽子出来戴上,又裹上大围巾,在身上藏好一些东西,这才谨慎的走了出去。
秦远是从军区大院的侧门走出去的,这个侧门离菜市场近,这个时间进进出出的人也多,他穿的这么不起眼,倒也没人注意到他。
他出去后就去了信上说的地方,到了那片旧房子的最后一间,他一走进去,就听见有人说:“站在那里别动!”
秦远视线敏锐,立刻就发现角落里站着两个人,两个人都用黑色大围巾裹住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跟大街上的普通行人一个打扮。
但跟普通行人不同的是,他们俩的手里都拿着枪。
对枪械非常熟悉的秦远一眼就看出他们拿的是真枪,所以他很谨慎的说道:“我爱人呢?”
“当然不在这里。”一个人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我要见我爱人。”秦远严肃的说道:“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给她的。”
“呵呵,你爱人在我们手里,你还敢这么嘴硬?”那个人随手往地上丢了一张照片,“喏,你爱人的照片,你看看吧。”
秦远蹲下去捡起照片,那个人就走过来用枪指住了他的后脑勺。
照片上确实是许菱双,她被蒙着眼睛、捆着手脚躺在一个很脏的沙发上,看样子应该还在昏迷。
秦远又将照片放回了地上,他说:“我要见我爱人。”
“放心,我们本来就是要带你过去跟她一起送死的。”那人用枪点了点秦远的后脑勺:“把你身上带的武器丢出来,要不然我就爆了你的脑袋。”
秦远说:“我没带武器,我既然一个人过来,就预料到你们会搜身,我带武器做什么?”
“你过来给他搜身!”
另外一个人走过来给秦远搜了一遍身,只找出来什么火柴、手帕、卫生纸等物。
“胖子,真的没武器。”
“行,那你把他绑起来。”
那人用绳子把秦远的手脚绑的结结实实的,又蒙上他的眼睛,同样拿了一块湿帕子捂住了秦远的口鼻。
秦远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这药果然带劲儿,什么人一闻就晕了。”胖子说:“走,扛着他上车。”
车子就停在街尾,两个人费力的把秦远扛上车子丢在后座,胖子就开着车走了。
他们没有料到的是,秦远以前所在的是特殊部队,他接受过一些抗药训练,所以他只昏迷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过来。
秦远一动不动,一直在听着沿路的动静,他听见早餐店吆喝的声音,听见工厂早上上工前的大喇叭,之后还听见了吹着口哨带着一群人沿着大路跑步的声音:“一二一!一二一!后面的跟上!”
之后,声音越来越少,道路也从非常平坦变成了有些坑坑洼洼,秦远猜测他们已经开出了市区,到了郊外。
终于,吉普车停了下来,两个人扛着秦远走进室内,将他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勇哥,人带来了!”胖子道。
秦远慢慢调整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就像是熟睡昏迷一样。
有人大踏步走过来,一盆冰冷的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秦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爱人呢?”秦远一醒来就问道。
“还问你爱人?你自己都保不住命了,还管别人?”
“我爱人呢?”秦远还是这句话。
“你别着急,我马上就送你们夫妻俩去地下团聚了。”勇哥哈哈大笑,笑声透着一股疯意,听起来就不像是正常人。
秦远被两个人架了起来,然后拖到了一间屋子里,又被人吊起双手高高的绑住。
眼前的厚布突然被人扯下,秦远睁开眼睛,正前方就坐着同样五花大绑的许菱双。
许菱双的嘴巴也被捂住了,不过她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所以秦远稍稍放心。
“秦远,你们夫妻团聚了,很快,你们就能去地下团聚了,你高不高兴?”蒙着头脸的勇哥走了过来,一巴掌扇在了秦远的脸上。
许菱双气的浑身发抖,但屋里有两个人都握着枪分别指着他们,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秦远看上去还是那么冷静,他毫无表情的说道:“我挺高兴的,不过我看你好像比我更高兴。”
“我当然高兴啊,我终于可以给我姐姐报仇了!终于可以!”勇哥癫狂的看着屋顶,一行泪从他的眼角落下。
“你姐姐是谁?”秦远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姐姐是谁?”勇哥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秦远的嘴里被打烂了,他尝到了一股血腥味,不过他的面上还是淡淡的,好像根本不知道疼痛似的。
“就算要我死,我也想做个明白鬼啊。”秦远道。
“行,那我就告诉你!我姐姐就是被你害死的冤魂之一!我就这么一个姐姐啊,我十岁就没了爹妈,是我姐姐一手把我养大的!后来她结了婚,我也下了乡,我们都过得挺好的。可是等我过年请假回去看她,才知道她被炸死了!尸骨都拼不回来!我唯一的姐姐,就这样被你害死了!”勇哥吼完,开始嚎啕大哭。
秦远说:“我知道你姐姐是谁了,你姐姐是高晓敏,你是她弟弟高晓勇。”
“对!我姐姐是高晓敏!你害死她这么久,为什么你可以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安安稳稳的结婚?而我姐姐只能尸骨不全的躺在冰冷的土里!还要被人指着骂?”高晓勇一把扯下了自己头上裹着的黑色围巾,露出了他的脸。
他看上去非常邋遢,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的,胡子不知道多久没刮了,反正跟街上的要饭的也差不多。
秦远淡淡道:“你姐姐是间谍,炸弹也是她自己在院子里埋的,因为那些炸弹,她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士兵。在此之前,她还害死了我的老师,她死有余辜。”
“你放屁!我姐姐才不是间谍!她那么好,那么善良,她大字都不识几个,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怎么能做间谍?”
“你可能并不了解,越优秀的间谍往往越不起眼。”秦远说:“我们抓人全都有证有据,而且,你用脚指头想想也可以知道,如果你姐姐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她从哪里弄来的地雷?我家隔壁的家庭主妇连地雷是什么都不知道!”
高晓勇忽然不说话了,他在屋里疯狂的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的许菱双都有些发晕了。
秦远认真的看着许菱双,见她虽然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但眼睛很亮很有精神,猜测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便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想想如何逃走。
这里一共有五个男人,每人手里都有一把枪,但这些枪是之前就淘汰下来的驳壳枪,看上去还有改动过的痕迹,所以真实威力未知。
其他武器暂时没有看见,但高晓勇既然大费周章把他们弄来,就不可能只准备了这么一点东西。
等秦远大致观察完毕,高晓勇也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满脸阴鸷的走过去,揪住秦远的衣领吼道:“就算我姐姐是间谍那又怎么样?那是我姐姐!把我养大的唯一的亲人!我现在要给她报仇!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那个女的,让你知道什么是失去的滋味!”
“不要!”秦远终于变了脸色:“你有什么冲着我来,我爱人是无辜的!她没去过西北,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