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风脸色有些微妙,容丹桐礼貌的微笑道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东风这种样子,没有丝毫隔阂和高高在上,自如的和人对话,仿佛面对多年不见的好友。
……也许他们就是好友。
容丹桐这般想时,傅东风抿唇问:“平日里,不是他下厨吗?”
“这可不一样,你还是第一次带人过来。”
傅东风坚持:“我来便行。”
“你?”妇人露出疑色,“你从小便是别人侍候着,什么时候会这些东西?”
“我自然……”
傅东风端着笑意,然而话未说完,便被妇人打断:“行了,我又不会害你。”尾音低落,似乎有些受伤的样子。
傅东风叹了口气。
在两人说话时,容丹桐便安安静静的挑豆子,揣测两人的关系,他们看上去,非常亲近,既像是多年好友,又像是长辈和晚辈。
打发了傅东风后,这妇人便歪着头同容丹桐说话,主要在跟容丹桐说,哪些黄豆好,哪些不好,能做什么菜式。
说道最后,这妇人又问容丹桐的名字,容丹桐怀疑她还会问什么,可是她只是轻轻念了几声后,说道:“这名字真不错。”
樟树落下的阴影正好遮住三人,随着长风,树荫也偏移了几分。
挑黄豆这种小事,一个小术法便能完成,可是三人却耐心的用手挑了许久,挑到一半时,小黄狗猛地跳起,朝着门槛处龇牙咧嘴,仿佛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想要发威将对方赶出去。
或深或浅的脚步声自外面传来,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但是傅东风既然带了容丹桐来这里,出现在此处的便不可能是凡人。
容丹桐见小黄狗的表现,心下便警惕了几分,眼角余光一扫,却发现无论是这妇人还是傅东风都毫无表现,便将提起的心放下。
穿着灰衣,带着斗笠的男子踏入了门槛,他背着一大摞木柴,手中则提着一大包袱,剩下的一只手则提着一把砍柴斧,看上去非常粗矿。
这男子将木柴堆在角落后,便抬步走来,容丹桐看不清他的容貌,却能看到花白的头发。
小黄狗叫的更欢了,背后的毛根根束起,像只炸毛的猫。
就在容丹桐以为小黄狗会扑上去时,随着那男子的斗笠歪了歪,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的样子,小黄狗立刻夹着尾巴,躲在了樟树后头,时不时冒出头,呜咽几声。
不像是示威,反倒像吓坏了。
“还是这么没用。”妇人轻飘飘的说道,小黄狗样子更萎了。
紧接着,她抬头,极为熟稔的问:“带了什么回来?”
“熟了的我都摘回来了。”
妇人放下手中的篓子,朝着男子迎去,巨大的包袱被扔在了一边,妇人从怀中取出一条丝绢手帕,握住了男子灰衣下的手指。
那双手修长而匀均,上面沾了些黄土,妇人便拿着手帕,先将黄土沾去,再细细擦拭。
“没想到你也有笨手笨脚的时候。”
男子低声回答:“总有我不擅长的东西。”
妇人抿了轻笑,将手帕一同放入男子掌心后,又道:“你陪他们说说话。”
随后提起包袱就往厨房而去,才走出两步就被拉了回来,男子摇了摇头:“我去吧。”
妇人便不说话了,直勾勾的盯着他。
两人之间沉默了半响,男子接过了包袱,柔声说道:“我帮你提着。”
妇人点了点头,两人亲昵离开,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容丹桐和傅东风。
“现在是什么情况?”容丹桐抱着篓子回头问道。
“她做的东西难以下口,但是我们也不能一口不吃。”傅东风轻叹,睫毛眨了眨,带了点愁绪。
他这个样子,简直有些可爱。
容丹桐往厨房那头瞧了瞧,转头时,在傅东风脸颊上蹭了一口,轻笑:“你居然怕这个。”
“……”
傅东风抬手摸了摸脸颊,往樟树树根处瞧了眼,小黄狗立刻识相的躲了起来,紧接着,傅东风抬起篓子,遮住了这一方的光线,一只手则轻轻捏住了容丹桐的下巴,歪头覆盖在他唇上。
那男子出来时,容丹桐跟傅东风都低着头,认真的挑黄豆,仿佛全部精力都在上头,就是脸上腾起了一圈红晕。
男子轻笑一声,颇为意味深长。
容丹桐压下头颅,傅东风依旧从容的挑黄豆。
“你去劝劝她。”
“你们两个啊……”傅东风起身,拉住容丹桐的胳膊,侧头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看看?”
容丹桐刚一踏进去,就被妇人赶了出来,只能无奈的站在门口眺望几眼,实在不知道里面情况后,便回身走了两步,眼角余光便看到满身风尘的男子正耐心的挑黄豆。
似乎是察觉到容丹桐的目光,那人笑道:“东风倒是很在乎你。”
容丹桐想了想傅东风的态度,斟酌开口:“他对前辈您似乎有些误会。”
“并无。”男子摇了摇头,即使斗笠遮挡,容丹桐却依旧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意外的柔和。
男子似笑非笑的勾唇:“他怕我不喜欢你。”
容丹桐:……
操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