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闻舟有些担心,毕竟昨天的事情,据说罪魁祸首就是薛家,嘉妃可是薛家的人,现在把沈绵喊进宫,能有什么好事。
“沈姐姐,您~”
“没事,世子来接我的时候,你们跟他说一声就行,我与嘉妃娘娘相识已久,只是有些日子没见,没事的。”?沈绵从容道。
王文峰拽住了朱闻舟,道,“江夫人放心,我会转告世子。”
沈绵点头,和李公公一起进宫去了。
进了宫门,李公公的话就多起来,“江夫人,我们娘娘因着盛京之中的流言蜚语,着急上火的,一整天都没吃饭了,您帮着好好劝劝她。”
沈绵心想,当年的事情,是嘉妃向皇帝求的情,个中内情,她肯定是最清楚的,现在闹得风风火火,她自然比谁都着急。
“公公放心,我一定劝说娘娘,左右有陛下护着,肯定没事儿的。”沈绵道。
李公公点头说是。
沈绵刚进嘉妃宫门,就见她着急忙慌地迎过来,道,“绵绵啊,你可算是来了,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闹得这么大,宫里都传起来了。”
沈绵正要行礼,被嘉妃一把扶起来,“你先坐下再说。”
沈绵没喝茶,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嘉妃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喃喃说道,“果然,果然,我就知道,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沈绵面露惊讶,“娘娘,只是流言,没有证据,或许是有人构陷,陛下还没有下旨调查,?您别着急。”
嘉妃何等聪敏,事已至此,她自然不会相信沈绵的劝慰。
人家的二哥哥可是差点死在他们薛家手上,要是现在嘉妃还故作不知,那就没意思了。
嘉妃正色道,“绵绵,你我相识多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只以为父兄是贪图一点银两,当年事发之后,我求了陛下,让他饶过父兄这一回,?你现在就跟我说,该怎么办吧。”
她擦擦眼泪,抓着沈绵的手,诚恳说道。
沈绵道,“娘娘,我还是那句话,陛下没有下旨,谁都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陛下上回没有追究,那这次大约也不会追究,您不必着急。”
嘉妃咬着嘴唇,她当然可以去求陛下,为薛家求情,可是之后呢,她和她的儿子,以后就要背负这许多条人命,她可以背负骂名,但是净玄不能啊。
净玄还这么小,要是他有一个祸国殃民?的母亲,以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嘉妃下定决心,道,“当年是我糊涂,陛下一向英明,却已经为我?枉顾了大夏律法一回,这等事情,是绝没有第二回了!“
沈绵握着她的手,道,“?娘娘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又何必来问我。”
嘉妃叹了口气,道,“到底是我的亲人,血脉相连哪。”
大义灭亲之事,她还做不出来。
“我知道娘娘的难处,只是事已至此,您得做出决断来。”沈绵提醒道。
嘉妃苦笑一声,“你说的是,我得有个决断。”
沈绵迟疑了片刻,道,“其实陛下爱护娘娘,?这件事情,娘娘未必没有别的办法。”
嘉妃笑道,“你是在试探我吗,绵绵啊,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违心了些,你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不说嫉恶如仇,但我一家人,犯下这样的杀孽,想来你厌恶他们厌恶的很,我可不信你会让我去求陛下。”
沈绵索性道,“?是啊,娘娘,若是此事是真的,我自然难以忍受。”
“好些年前,我回青州避难,接连遇上水患和瘟疫,?水患并未惹出大事,青州知府处置得很好,可是瘟疫却极可怕,我只出去过一回,远远地看着青州当地的官兵,往城外抬病死的人,那段时日,青州尸横遍野,娘娘,您不知道有多可怕,这是天灾,难以避免,可是福县一事,若是真的,那就是人祸,几千条人命啊,娘娘,在大夏杀人性命者,超过三人,就必处死罪,百姓无辜冤死,于家遭遇灭门惨案,恕我直言,此事,实在太过恶毒!”
沈绵?端过茶杯,抿了一口,等着嘉妃的回答。
嘉妃扭头,去看在院子里玩耍的儿子,许久才说道,“你说的没错。”
嘉妃没有像沈绵这样的脾气,但如果世人都是这么想的,那她自然也必须这么想,皇帝喜欢她纯善,她自然得是那个纯善的嘉妃。
“安王妃前些日子就来找过我,”嘉妃说道,“只是我没想到,安王有这个胆量翻案,我帮他们做了一件事情。”
“何事?”沈绵问道。
嘉妃凑到沈绵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沈绵皱眉,“娘娘,您就不怕~”
嘉妃一笑,“我怕什么,那药,是玄策送过来,宁嫔又给陛下的,与我何干。”
沈绵没再说什么,这宫里的女人,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行了,后面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办,”嘉妃道,“你回去吧,免得世子来跟我要人。”
沈绵起身向嘉妃行了一礼,道,“那我就不打扰娘娘,改日再来看望您。”
嘉妃点头,这时六皇子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沈绵后,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绵姐姐你来啦,最近润哥儿都在你家里,我在宫里都没人玩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绵蹲下,说道,“他最近都住在我家里,大约有些日子回不来,过几日我带他去东宫,跟你一起玩儿。”
六皇子点头,沈绵把荷包里剩下的糖放进他手里,道,“今天没剩几个了,以后再给你带。”
六皇子苦着脸,张开嘴给她看,然后说道,“我的牙都掉了,太医不许我吃糖。”
嘉妃道,“他换牙呢,过些日子门牙大概都要掉了。”
沈绵摸摸他的头,道,“净玄果然是大孩子了。”
净玄露出腼腆的笑容,“我马上就长大了。”
沈绵跟净玄说了会儿话,这才出宫。
送走沈绵,嘉妃把儿子抱紧怀里亲了亲,然后把侍女喊过来,道,“净玄,母妃送你去东宫,去神策妃那里,跟圆圆玩好不好?”
“好。”净玄高兴地点头,不管是圆圆还是润哥儿,有人玩就好。
把儿子也送走,嘉妃吩咐侍女,给她脱簪,然后换了一身白衣,傍晚的时候,在御书房门口跪下。
宫中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