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大,右边是他办公的房间,中间是会客厅,左边则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简单而雅致,望着正前方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宁静致远’,花颜选择与玉痕相对的正前方坐下,时不时的拿眼皮子翻他。
好你个月痕玉王爷,瞅着长得人模狗样,装起b来,居然也似模似样?
尤其这书房的装饰风格,一看就属实用型的。
若是换做‘骚包王爷’的地方,指不定会打造成全金模式!
不过,好好的一个王爷身份,被他玩成了双面间谍,也不知这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花颜坐在那里,除了目光四处乱瞄之外,双.腿也没闲着,不消停的创造着噪音。
惹得玉痕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办公,只能将无奈的眼神投向她:“你找我什么事?”
“你要的那些东西,太麻烦,给我一个空房间,我要将从国库里弄回来的那些东西全都弄进去,你自己派人去找,我看那些字头晕的慌,”
玉痕挑了挑眉:“你不要了?”
花颜立即送给他一记极为夸张的白眼儿:“你想的美,只不过那些东西我暂时没用,你先帮我保存着。”
“你不是没用,你是懒得看吧?哎?我就好奇了,你会拆字,怎么就不会写,不会看了?”
“拆字?”
花颜好奇的抬眸,玉痕浓浓的剑眉一闪:“难道不是吗?我看你也不是不识字,起码你还知道读字读半边,写字,写半边,虽然不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你这功力,一般人只怕做不到。”
花颜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她会,但是因为现代的一些习惯,所以看古文繁体字的时候,还会下意识的用这种方法。
毕竟古体字用的不多,脑海不如现代会产生自动反射,因为反射弧有点长,是以中间会以这种方式转换。
只是,这话刚说出来,她就想到花颜本人不怎么识字,而且前期在玉王府的时候,她好像也暴露了自己的这个缺点,便释然了。
“你告诉我的啊!”
打死他也不会承认,她当年在玉王府写的自白书,他到现在还留着,而这个世界上,能有这本事的人,除了她花颜,还能有谁?
这是玉痕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女人执着到了这样的地步。
花颜因为是李想,有之前的记忆,所以知道他是玉痕,玉痕既然也知道她是花颜,那很多事儿就没必要绕弯子。
“接下来的日子,你恐怕没那么轻松了。就认字这方面,是一大难关,你就是不想学,也得学,不但要学,还要写。我会想法设法将婚期往后推一推,你顶多只有半年的时间来消化各种难题,这期间,你都要住在这里,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你可以走出这个大门。”
这是要给她自由时间了?
只是,她好像还没答应他嫁给他吧?
这么快给她自由,就不怕她跑了?
花颜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弯起,“好,我答应。”
身为紫凰宫的宫主,若被人以为斗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也的确丢脸。
既然有人给她创造了这个机会,那她趁机学习巩固一下又有何妨?
至于其他方面,她甚至觉得,不论学什么,都是对自身素质的提高,对她本身有意义的事,她都不会拒绝。
“另外,从国库弄出来的那些书,对你百利而无害,你了解清楚之后,日后跟我行走朝堂后宫的时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花颜点头,玉痕见她这般的听话,俊美的脸上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花颜想了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再找你也不迟吧?”
“自然。”
她痛快,玉痕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尤其是,一想到日后有半年的时间与她朝夕相处,某人就激动的不行。
而且,他也十分好奇这丫头的拆字的本事,若是讨教一番,说不定还能成为日后组织里通信的暗语。
花颜自我安慰的想,反正她本身也在找落脚的地方,如今既然对方给了他一个落脚的地方,将来还有免费的教育活动,还管吃喝,无非就是自由上有所限制,其他的倒也都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熟悉燕国与天毒国本身与他们紫凰宫来说,也是有利无害的,也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看起来不公的不平等合约。
当【天涯海阁】因为双方达成共识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候,燕京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纸包不住火,即使皇帝强力按压,可关于那晚皇宫中发生的事,还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天下。
尤其是老皇帝气的吐血晕厥,昏迷三日才方转醒的事,更是被有心人士宣扬的沸沸扬扬。
据说在第二日,咱们的玉王殿下还是被八王、九王从酒醉沉迷的温柔乡里给拖了出来,硬是拽到皇宫里面。
犹记得,当时的玉痕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幸而老皇帝昏迷不醒,否则要看到他这个德行,还不得又气的晕过去?
昌帝的十一个儿子当中——
皇长子在二十岁那年突然暴毙而亡,死因到现在没有查出来。
老二在十八岁那年突然高烧不退,再次醒来就变得疯疯癫癫,如此诡异病症,还真让人奇怪。
老三胆小怕事,平日里就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哪里也不去。
老四则在十岁那年就已溺亡。
老五在八岁那年,突遇刺客,他与其母妃一起被刺杀身亡。
老六天资愚钝,不受重视,在众皇子中几近于隐形人。
可以说,生在前面的这七个皇子里,唯一正常,却也可以说不正常的,就只有玉痕一个。
说他正常,他起码受宠,起码有自己的生意,就算不能行走于朝堂,却也和朝堂息息相关。
说他不正常,是他干的那些事,总有让人暗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但不管怎么样,他起码不疯不傻,且有命活到了现在。
至于他之后的皇子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霉运都被前面的倒霉七给带走了,后面的不但茁壮成长,而且各个能文尚武,皇上对他们也比前面几个要重视。
他们当中,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三岁,皆是昌帝重点照看的对象。
除了皇子之外,还有八位公主,与皇子如出一辙的是,但凡遇到和亲亦或者不能推掉的远嫁,基本上都是排行靠前的公主被选择,虽然这些是按照年龄排的,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前面的四位公主,明显嫁的寒碜,而四公主之后,却是被当做了温室里的花朵,好生培养。
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什么,可一旦有人提出异议,要不了多久,此人就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这当中的诡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昌帝,一个看似和蔼可亲的皇帝,实际上比谁都要心狠手辣。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里,他将权利看的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就算你是他备受疼爱的玉痕又如何?
该让你为其效力的时候,你就必须上前,不得后退。
天毒国三公主即将要与燕国玉王联姻的事,是在昌帝清醒之后的第一个早朝会上,就公诸于众的大事,而玉痕也的确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婚期定在了明年春天。
问其原因,玉痕煞有其事道:“儿臣潇洒了这么多年,父皇突然之间就甩了这么个包袱过来,儿臣拒绝不了,难道连这最后半年多的单身生活都不能过了?”
“再说了,这嫁人哪里是说嫁就能嫁的?人家不公主不也得准备准备?嗯……,距离婚期还有近八个月的时间,儿臣会好好珍惜这段难得的日子的。”
昌帝听他说的冠冕堂皇,倒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大笔一挥,责令钦天监将日子选在明年的春天。
对此,玉痕很是满意,正待离开时,老皇帝却突然叫住了他。
“听说朕昏迷的那天晚上,你这个逆子居然还沉醉于温柔乡里?”
玉痕听其威严又带着点尖锐的声音,不由痞气十足的道。
“父皇,那是儿臣开的画舫,儿臣不在那儿,还能在哪儿?再说了,儿臣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儿臣哪里知道父皇昏迷了?儿臣要是知道,那还不得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呀?”
“你,合着,朕晕之前还得去通知你一声?”
昌帝气的险些岔了气,若不是身后的老太监眼疾手快的为其顺气,他说不定已经将手中的茶盏扔到这个逆子的脑门上了。
玉痕一脸无辜:“父皇,儿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昌帝猛地一拍桌子,吓得玉痕立即打了个哆嗦:“父皇,您这身体刚好,可莫要再气着了,钱财乃身外物,丢了就丢了,儿臣再努力挣就是了,您也不能为了这个把自个儿的身体给气坏了啊!”
昌帝目光一锐:“你都知道了?”
玉痕讪讪一笑,“这,外面都传遍了,儿臣除非耳背,否则,就是不想接收也接收到了啊,国库被盗,虽说有损国家颜面,可,这么猖狂的盗贼,一定是个惯犯,谁知道下一个轮到哪一个国家啊,所以父皇,您就让那些人嘚瑟去,指不定明个儿晚上啊,就轮到他们了!”
昌帝被他无厘头的话搞的有些哭笑不得,“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玉痕这才听出了话音:“父皇的意思是,儿臣该知道什么?”
“难道国库具体丢失了哪些东西,没有流传出去?”
玉痕无语的看着昌帝:“原来是这个啊,父皇,谁有胆子把这个说出去啊,那不是找死是什么?儿臣哪里知道嘛?外面只闻国库被盗,具体丢了什么,没有清单,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呗,还能是什么?”
昌帝仔细的观察玉痕的反应,见他一副理所当然不甚在意的模样,眼底不由闪过一丝迟疑,仔细一想他的话,似也都在情理之中,便立即歇了对他的排查,立即做疲惫状,朝他挥挥手。
“罢了罢了,朕累了,你退下吧!”
“是,父皇,您多保重,儿臣告退。”
玉痕行礼跪安,垂着头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缓缓的转过身,也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而昌帝则支撑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看着玉痕的背影,幽幽的道。
“小德子,你看他的背影,像不像那晚出现在围墙之上的那个男人?”
名唤小德子的老太监不由被昌帝这一大胆的猜测吓得浑身一颤。
“皇上,当晚的调查结果不是显示刚刚玉王殿下说的是事实?而且,那晚天色那么暗,咱们离得那么远,奴才,奴才实在不敢是妄言呀!”
昌帝的目光因为老太监的话而变得越发深沉起来。
“就是因为他们一个个的不在场证据太过完美了,完美到让朕不得不怀疑的地步!”
“你说,如果是朕的这些儿子,会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够一夜之间,将朕的国库掏空?”
掏,掏空?
老太监吓得踉跄一下,软瘫在地,颤.抖着声音抬头看昌帝。
“皇上,这,这怎么可能呢?一.夜之间,就将国库给搬空?”
“那晚,那晚不就只有两个人?两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哪里知道,昌帝浑浊的老眼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怎么就不可能呢?只要他们想,只要他们敢,还有什么不可能?”
“只是,让朕好奇的是,他们怎么可能与龙帝国有联系?”
“没有龙帝国才能出现的乾坤袋,又如何做得到这一点呢?”
面对老皇帝的喃喃自语,老太监恨不能将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很显然,老皇帝的话涉及到的秘密,已经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承受的了的。
多年的经验,已经让他们下意识的屏蔽掉不能听的秘密,也幸而老皇帝不需要他能回答他什么,就这样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陪着老皇帝,看着忽明忽暗的烛光,目光幽深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