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出身到底是不一样的,半真半假的悲伤被努力放大到夸张却又不是特别明显的程度,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每一个礼数都被演绎得妥帖而细致。
不止是梅林,就连陆世筠都觉得陆家有这样一个儿媳其实还是挺好的,挺长脸。
梁小希在医院呆了一周时间,满血复活准备出院了。
一大早乔叔,季远、蔡少杰、燕子、许子静就都来了。
原本以为一周时间没见,出院陆震霆或许能来接自已,隐隐存着渴望的梁小希特意把自已收拾得干净利索精神焕发的样子,然而她又想多了。
一直磨蹭到出院手续都办完了,陆震霆也没来。梁小希的心像是掉到了幽黑的深潭里,越来越凉、越来越抽紧。
不来看她也就罢了,整整一周时间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
是了,梁小希,你到底还是无足轻重的。
落寞地出了医院大楼,几个人寒暄过后,梁小希准备上车时,季远把始终拎在手上的袋子递了过去:“电话卡我已经替你补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这”梁小希迟疑着没伸手。
“算是出院礼物,收下吧。”季远把手提袋又往梁小希眼前送了一下。
“收下吧,季远哥一片心意呢,没有电话太不方便了。”许子静心里虽然酸溜溜的,可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劝着。
燕子也在一边附和着,倒是蔡少杰撇着嘴没出声。
“那好吧,我收下了,等我上班了,有工资了,第一个月一定给你买个最好的礼物。”梁小希满脸感激的接过了手提袋。
几个人道别后,梁小希上了乔叔的车。
回浣溪园的路上,梁小希打开袋子鼓捣手机,在手机上,在网上,她看见了陆震霆。
那个黑衣黑裤的男人虽然戴着墨镜但是梁小希知道,那是陆震霆,别说是戴了眼镜,就算戴上钢盔她都能把他认出来!
一脸生人勿近模样的陆震霆被柳寒烟紧挽着,两个人一起从机场大厅出来。虽然全程只是偷拍,两个人并无交流但是梁小希觉得自已终于什么都明白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露面,原来是跟柳寒烟在一起。
她的腿好了,他把她接回来了,那么接下来他们该结婚了吧。
梁小希关掉手机呆呆的看着窗外,下雨了,不知什么时侯天空下起雨来了。
曾经她故意不带伞把自己弄湿,把自己淋感冒,为的就是试试他会不会在意,心疼自己。
结果跟她想的一样,那结果就像最诱人的七彩棉花糖一样,香甜得令人欣喜到想哭。
他逃课在家陪着她,表面上他是在帮她补上学校里该学的内容,实际上他们用书本挡着脸说笑话。
他跟王妈学做甜丝丝的冰糖雪梨,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
他来回来去的察看她的温度降没降下去。
他认认真真的帮她用酒精棉球擦拭手心,脚心。
他一夜一夜的守在她的床边。
他来回来去的念叨着她的名字。
那时她还小,而他也没订婚。
青葱岁月里的那段时光真好。只可惜,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现如今他有了柳寒烟,自已浇个透心凉怕是也没丁点儿用了吧。
乔叔撑着伞先下车了。
乔叔绕过车头来给她开门。
梁小希看了看伞下干净利索的男人,忽然笑了:“你先进去吧,一会儿雨小点,我再进去,先在这给朋友打个电话。”
乔叔沉默了一秒钟:“好,那我把伞留给你。”
梁小希还没来得及点头,那个男人已冲进雨里跑向了主楼那边。
梁小希呆呆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忽然想到那次他们一群人去看电影,结果电影散场时,大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鹅毛大雪。
所有的车子都瘫痪了,几个人各自往家走,同样冻得哆里哆嗦的陆震霆把自已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还没等到她开口拒绝,那个人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脑补了无数香艳画面后,梁小希突然笑了。含泪的微笑其实是人间最苦楚的表情。
与其守着毫无可能的希望让自已越陷越深直至遍体鳞伤,不如早些认清形势解脱自我。
是了,在这个世间,总有些地方是你永远也到达不了,触及不到的。过度的渴望虽然可以用云淡风轻的笑容来掩盖,但是内心深处那深深的失落与孤独却绝对可以使人彻底心灰意冷。
梁小希决定要搬出浣溪园了。搬回学校宿舍去跟燕子一起两点一线的过最平凡的日子。至于欠陆家的,欠陆震霆的,以后有机会再还吧。
山不转,水转,只要不死总会有机会的。
陆震霆因为发烧没回浣溪园,他回了自己的玉华园。
许是在水牢里着凉了,许是整整3天没合眼太疲倦了,更或者是在守灵的时候受了风寒,总之,陆震霆从到意大利就开始渐有头昏脑胀的苗头了,一直到给老太太烧完头七,柳寒烟发现他呼吸急促,脸色不对才知道他其实是发烧了,39度。
执拗的不去医院,秦岭不敢怠慢,战强一个电话打过去,他便屁颠屁颠的去了玉华园。
整整三天,柳寒烟跟秦岭一直衣不解带的守在玉华园,第四天,陆震霆觉得自已好些了,打起精神去了圣久集团。
傍晚,陆震霆特意提前从公司出来回了浣溪园,没想到等着他的是梁小溪当天早上留下的字条:
陆总,陆爷!
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再继续履行为期三年的协议了,实在抱歉。欠你们陆家的养育之恩,欠您陆爷的救命之恩有生之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还。
希望理解,放过,尊重我的选择。
就此别过,顺祝安好。
梁小希
年月日
陆震霆紧紧皱着眉,捏着字条的手哆嗦了几下,砰地一声砸在茶案上。下人刚送来的茶水弹跳了两下,侧斜,洒出水来氤氲整个字条。
“黄妈!耿姐!乔叔!!”陆震霆坐在沙发上周身上下到处都冒着骇人的冷气。
几个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陆爷,陆总,陆先生”
几个人大气不敢急喘的刚一站好,陆震霆便冷冷的开了口:“梁小希为什么走了?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陆震霆的声音不大,但是手指敲在茶案上的力道却大得很。
倒在那里的茶碗蹦跳了两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