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史前遗迹
青洛闯入湛蓝岛时曾经用过人类魔法师搭建的大型魔法传送阵，所谓大型一次也不过只能传送两三个人而已，再多了就容易出现问题。那一次，传送的距离也很短，感觉中只是一进一出就完成了传送。而这一次进入风系魔法塔的传送，足足传送了两三分钟。所有人身体里都有了不适应的感觉，眼涨、头晕、四肢虚弱……
在传送的过程中，所有冒险者都想明白了一点：青洛此前的怀疑完全正确，放置三件物品的翡翠盘子确实应该被均匀地放在三大系魔法塔里，水系和火系肯定有，而风系魔法塔则整个是一个大的传送阵。水无痕从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把大家骗到风系魔法塔强行传送出去。艾米面对戴弗大神的表现最终迫使水无痕提前动手。
在这个过程中，水无痕设圈套的痕迹还是能看出一二，为什么艾米阁下就没有发现呢？青洛心里存在着这个疑问。
传送阵的另外一侧位于一大片巨石雕像中，每一个雕像的高度都在20米上下。
冒险者们还没有来得及欣赏一下眼前的景色，那只极具观赏性的大鸟就从天而降一头扎进艾米的怀里。艾米的心思不在此处，只是用眼睛扫了一眼题目就把信笺塞进了自己怀里，立刻把暗秋生和铜锤拉了过来，接着掏出两块蓝色魔法水晶——看样子正是在桃花湖畔雷葛塞到艾米怀里的，艾米把两块都塞进了魔法炮后面的臼部。
两块水晶一放进去，明显能够看到两道魔法能量流从臼部快速向炮口移动，接着，炮身上所有的神语字符一个个从炮体上漂浮而起，围绕着炮身逆时针转动着……
“对着魔法阵，开炮！”艾米指着还在晕荡着魔法光泽的魔法传送阵冲着两个炮手说。
暗秋生反应快，刚才扛炮走来走去的时候，已经看到炮身下方有一个扳机，想来，这就是发射口吧。铜锤还在找呢……
艾米连忙把炮扛在了自己肩膀上，冲暗秋生喊了一声：“听我倒数三下，数到一就开炮，其他人快离开！”
“三！”
“二！”
“开炮！”
水火两门魔法炮同时喷射出一股巨大的魔法能量，炮身的反作用力把两个炮手掀翻在地，一红一蓝两种颜色的魔法光波咚的一声砸在马上就要消失的魔法传送阵里，传送阵一阵剧烈的颤动……最终消失了。
这两股魔法光波余留在外面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咝……咝……轰……一阵阵白色的水汽中，魔法光波轰然爆炸了……小佣兵团其他的冒险者尽管已经躲出去四五米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扔了出去，甚至有两个雕像也被冲倒在地。
“呸……呸……”青洛用力吐出了嘴里的泥土，心里一阵暴寒……在此前，他所遇到的所有人中，他一直认为，心黑手辣者莫过于塔扬，那个老家伙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坏事做绝，一旦被他给盯上了算计上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法诺斯和神圣教廷百万大军就是惨痛的证据。
现在看来，和艾米一比，塔扬真是一个非常可爱非常慈祥非常善良的小老头。如果一定要吧“坏事做绝”这四个字安在艾米头上，那一定要再加四个字“好话说尽”；如果一定要给艾米加上“不吐骨头”，那在他的餐盘里摆的一定是五头神圣巨龙。
艾米当时卸下来这两门魔法炮时，对水无痕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就没有想到之后再给水无痕一炮？打死青洛也不相信！
为什么到了风系魔法塔下面不卸那门魔法炮？还假惺惺说什么怀念两个徒弟。青洛也想明白了这一点——自古水火不相容。1400年前，花语平原南侧曾经有冰系和水系两位大魔导师生死一战，冰系大魔导师侥幸把水系大魔导师冻在浪沧江江底。结果，水系大魔导师用生命魔法“水之岚娅”，把冰层下的水瞬间升温到100°以上——包括浪沧山都被炸飞了，两位大魔法师尸骨无存，南侧山峰也被炸掉200多米，浪沧江从此改道。
那还只是冰水两系，如果是火系和水系这两种极致的魔法攻击如果被强行拧在一起呢？
刚才巨大的爆炸已经能说明不少问题了……现在，也只能替暗精灵们……哦……不……更准确说是应该替天空之城烧烧高香了！这两个禁咒级魔法被强行融合，又是直接释放在天空之城内部，而且，天空之城的九大防护精灵全部莫名其妙失踪的情况下，但愿天空之城还能平安百岁寿比南山。
青洛不得不佩服森林精灵王国前任女王陛下，眼光也太独到了，她和艾米打交道也就那么一小会，在整个妖精森林禁制被尽数破坏，暗精灵突然呈现出近十万年来最强大阵容的前提下，就敢把整个王国和女儿托付给浑身上下邋遢猥琐到极点的这个人身上。
现在看来，如果摄政王殿下愿意的话，暗精灵别说想重返妖精森林，能不能逃脱被灭族的命运还两说来着。
两门魔法炮发射后立刻进入了冷却时间，所有的神语字符全部又落到炮身上，臼部的两块魔法水晶还缓缓散发着魔法能量——显然，这魔法水晶里蕴藏的能量至少还能再发射一次。
感叹之余，青洛没话找话：“嗯……摄政王殿下，这魔法水晶里蕴藏的魔法能量真强大，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艾米一边低着头看青鸟动员令，一边随口回答：“这个……原来是史坎布雷城下的用来作城市防御的巨型水晶，可惜，帝都血夜时全部攻击都来自帝都内部，因此，当时没有用上。后来，林雨裳拿走了我的魔法传送钥匙，然后借用这个水晶里蕴藏的巨大能量，把自己传送走了。这个水晶因此而破碎。”
“哦……”这么一说，青洛还真知道这块水晶的来历：“那我知道了，每年史坎布雷魔法学校的导师们都会向这个水晶里输送魔法能量……不过……”青洛话锋一转，隐约露出了担心：“这水晶里的魔法能量终归有个尽头，魔法炮一次发射需要的能量太多，或许，发射几次就把所有的魔法能量用光了，到时候再补充起来，很麻烦。”
“是呀，不过……”艾米眼睛从信笺上瞟了青洛一眼，眼睛里笑吟吟地话锋一转：“武长老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吧，我们精灵一族最盛产魔法师，我估计大魔法师以上的精灵怎么也有个成千上万的，我准备把所有用完的水晶都送到妖精森林里进行补充，你估计一天能补充完毕么？暗秋生，你的坐骑龙是风系的，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来回空运这魔法水晶。”
啊？艾米几句话差点没让森林精灵王国第一武长老青洛阁下吐血三升暴尸荒野！谁和你是精灵一族了？合着摄政王殿下把整个妖精森林里的族人当成了一个个廉价的能够供无限挥霍的人形魔法塔？
这……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畜力发电吧……
“这个……有点太残忍了吧……”青洛想着想着竟然把心思说了出来。
“有么？”艾米皱着眉头，惊讶地不得了：“阁下，您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份所在，而且要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青洛额头上马上渗出了汗水，这是何苦来着。艾米阁下第一是小佣兵团团长，第二是精灵王国摄政王，第三是拥有女王牌驾驶执照的精灵王国驸马兼亲王。拥有这三个头衔的人，说出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另外，青洛对艾米和池傲天之间的关系还有一点误会——他没有见过这两位主官之前是如何相处的，就看到池傲天携不世战功返回后被艾米捆巴捆巴扔到监狱里去，自己多亏是占了女王陛下和小佣兵团狂鹫精灵弓箭手营长的光。因此，青洛在潜意识中对于艾米多少还是有一些敌意或者说是误会。现在又说错了话，武长老很担心团长大人会给自己递过来几打精致有余的小鞋？
艾米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严肃地对精灵武长老训话：“千古第一至理名言怎么说的？嗯……艺精于勤而荒于嬉！我们的族人在妖精森林的庇护下一直安于享乐不思进取，所以，别看大部分都有大魔法师的底子，和暗黑精灵一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我现在这种办法，就是迫使族人们居安思危，能够不断精进。”
青洛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潢夜逃婚的时候，怎么就把‘我们的族人’完全忘在了脑后？现在用上了，比谁说得都亲热。”
灵宝女王陛下倒是听得挺入迷，小脑袋一个劲地点头，恨不得握拳举臂高呼“老公万岁”。唉……青洛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女王陛下呀……大概摄政王殿下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女王陛下都会毫不犹豫地表示认同，还真是一对模范小两口……封建余孽害死人哪！在这一刻，青洛对于三纲五常恨得咬牙切齿！
艾米把信笺递给大青山，大青山放低了一些和沙若一起看，两个人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青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凑过来看，随即也惊讶地张大嘴巴——魔法帝国要重新建国？天哪……
“你们俩猜，会是谁？”艾米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应该西帝君家的女孩。”沙若凭借女人特有的直觉下了定论。
“嗯。”艾米苦笑一点点浓郁起来：“我想也是。林家大小姐复仇心切，如果是她出来了，现在估计魔法帝国早就宣战而不是才要登基……头大……”
“现在后悔了？”大青山看穿了艾米的心思。
“嗯……当时我就应该先认下来，把什么好东西一扫而光，然后等我出来了……嘿嘿……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做没做那个狗屁国王。”艾米一个劲地摇头。
青洛和其他几个人听得一脑门子雾水，还不好问什么。
“是呀。估计公主殿下这次出来，大概坐骑龙就是那头息壤龙吧，确实是好东西，简直就是拥有不死之身。”大青山难得笑着调侃艾米。
“息壤龙？”青洛这次听明白了，连忙抓住机会问了一句：“不是在天空之城的水系魔法塔里么？”
“水无痕是不是在骗你，我不知道。不过，这头息壤龙确实不在水系魔法塔里，而在另外一个巨大结界里，那里有魔法帝国最后三位绝地大长老，息壤龙可能是在天空之城战役之前就被取走了。”艾米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青洛的嘴巴再次张大，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您见过绝地大长老？”
“嗯，我们三个，哦……还包括矮人国王火炉殿下，摔下梅西斯雪山后，在地底看到了他们。”
“那……西帝君的碧公主不也……”
“对，说的就是她。她和水无痕这次在天空之城一样，也是先把我们骗了出来，然后自己留下……可惜，当时手里没有魔法炮。”艾米苦笑不得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同一个石头连续绊倒了两次。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青洛彻底傻了，当年他在湛蓝岛上可是见识过魔法师公会的力量，而且，还只是外围的力量……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艾米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白云朵朵，红太阳斜挂在一侧。
“应该是海岛，或者是一个半岛上。”青洛经验丰富，在一边回答：“这里能闻到很浓郁的海腥气，而且，能隐约听到潮汐声。”
“哦……”艾米也是海边长大的，不过，冰封大陆四周的海，一年倒有10个月被冰封着。所以，对海的概念不深。
“我上去看看！”佣兵小白板拉过来麋，一口气飞到极高处，在上面嚷嚷：“哇……好漂亮呀……四面全是水……”
青洛摇了摇头：“在天空之城待得时间太长了，现在到底是什么季节也不知道。所以，连这里大概是什么方位也判断不出来。”
“哎……前面好像有人！”小白板欢呼着冲了下来，拉着艾米的手向太阳的方向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冒险者越走疑虑越大。
魔法传送阵周围非常平坦，方圆大概有200米左右。这里矗立着至少100尊巨大的雕像，看不出这些雕像是谁，不过，很明显的一点，这些雕像都是魔法师——他们中大多数都带着魔法帽，个别的还举起法杖。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魔法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
出了魔法阵的平台，四周竟然全部是沼泽！而且是纯粹的沼泽！一眼看去，大部分全都是水，肉眼所能看到的土地上大多数只长着非常低矮的植物，这只能说明一点，这一大片沼泽非常危险，很有可能底下是能吞噬人的淤泥。
艾米和沙若忙着给所有人加上了漂浮术，小白板干脆骑在麋上，又用长绳把所有人连在一起。
加持了漂浮术，行走速度必然缓慢，冒险者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灵宝儿所看到的有人烟的地方。
这似乎是一个小村落，在一片泥地上有六七座芦苇秆搭成的小房子，房子非常陈旧，一部分芦苇秆被风掀了起来，村落的正中是一个火塘，里面还冒着炊烟……
“请问，有人吗？”艾米站在村落外边向里喊，连续喊了三四声。
一个小房子的门推开了小缝，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哆哆嗦嗦地向外看。
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冒险者们瞬间全部惊呆了。
难怪冒险者们长吸冷气，茅草房门后探出来的是人脑袋简直丑陋到了极点，艾米、青洛还包括铜锤见识过多少不同的生命，但是，眼前这种生命在丑陋方面还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额头从两侧上翻，仿佛生了一对犄角，细长的眼睛顺着额头也向上翻，非常夸张的鹰钩鼻子，脸上无肉，颧骨内陷，嘴极宽，嘴唇血红，黑色的舌头从嘴唇里伸出了来吊在了胸口部位，一对大耳，下窄上尖，两对獠牙伸出嘴唇，整个肤色黝黑。
暗精灵大首领水无痕在众神大战留下了极其浓重的一笔，而且是遇神杀神、遇佛屠佛霸主级人物。心思缜密、心黑手辣这八个字作为他的修饰语的一部分并无不妥当之处。否则，黄金系神圣巨龙莫多拉这样强悍的巨兽也不可能冤死在血魔长剑之下。
水无痕自己很喜欢别人对他这样的看法，他在给部下书信发布任务时，一般不写自己的名字，而是画一个简单的符号——一对细而短的管牙，惟妙惟肖。有经验的远洋海员如果看到这一对牙，往往会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这种极有特色的牙齿只会来自一种动物——贝尔彻海蛇。
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体长只有1米左右的小型海蛇，它们全身灰黑色，样子非常温和，喜欢一动不动地躲在阴暗角落里，平时很难发觉到它的存在——这一切特征和水无痕的脾气秉性简直太像了。如果忽视了他们的存在，那只有一个结果。
这种看上去平凡到极点的蛇，它的牙囊中所藏的剧毒却是已知世界中最强烈的。只需要一滴，就能把方圆数公里海域所有鱼类甚至包括蓝鲸、珊瑚、海藻全部毒死。即使把100只眼睛王蛇的毒液倒进大海，也不会产生这样震撼的效果。
这种蛇毒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霸道因此没有解药。在进行任何操作时，都必须借助金属器械，万一不小心沾到皮肤上，必须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和速度，否则铁定会送了性命。
据说，水无痕在暗精灵部落中还养着一对贝尔彻海蛇，专门提取毒液。
“灰牙”是水无痕在众神大战期间的绰号。在众神大战期间，水无痕的影子到底出现在多少个事件的幕后……谁也不知道。只是，已经能够确认有关联的案例就足以让后世史学家眩晕。
整个众神大战期间，水无痕的克星，只有一个。
——《万王之王·灰牙大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