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死因
冷良急急进门:“你快走,你儿子看到你了。”
冷恶仰在躺椅里,舒舒服服地:“呃?”那又怎样?
冷良此时也不禁露出一点讽刺来:“韦帅望知道了,就等于韩青知道了。”
冷恶笑眯眯地:“他们不会料到我还在的。”
冷良静静地:“那么,你可以留在山上,别留在我这儿。”
冷恶笑道:“你态度不好。”
冷良沉默一会儿:“如果你死在这儿,你儿子会不好受的。”
冷恶笑笑,起身而去。
是韦帅望告的密,如果他因韦帅望告密而死,韦帅望会不好受。不是不悲哀的。韦帅望不会在韩青面前为他隐瞒。
父不慈,子不孝。
你曾把我扔在冷家不管,我也会把你扔到冷家人手里。
半夜,四个孩子一路踏雪而行,白逸儿得意洋洋地:“我的马比你的马好。”
帅望白她一眼,无语了,你的马……
逸儿笑眯眯地:“借你骑一会儿好不好?”
帅望再白她一眼,借我?……
白逸儿道:“喂,我发善心的机会不多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韦帅望快被她气吐血了:“少废话,真要借(借?借?!)我骑,你就快下来。”
逸儿跳下马,韦帅望诧异得下巴快掉下来了,咦,她居然真有这么好心?
韦帅望一边上马,一边疑惑地看着白逸儿,你没啥阴谋吧?
结果他上了马,白逸儿立刻也上来了,坐在他身后,把他的大毛披风一掀,人钻到披风底下,双手伸到帅望衣服里搂住帅望腰,韦帅望给冰得嚎叫一声:“你你你,你是不是人啊?你!”
逸儿赖巴巴地趴在帅望身上,哼哼:“我累了,我困了,我要睡觉,我不管。”
韦帅望怒骂:“你奶奶的,你倒舒服了,老子的衣服都系不上了,不冷啊?还有你那双鬼爪子,能不能说一声再往人衣服里伸?”
逸儿在他后背蹭两下:“我不管我不管,嗯,好暖和,好舒服。”打个呵欠,趴在帅望背上,没声了。
帅望吐血:“我应该把你扔在冷家,闷死你才好。”
冷兰同冬晨看着两人一头四足怪骑马过来,悲伤中不禁摇头叹气。可怜的韦帅望被欺负惨了,白逸儿为了靠得舒服点,居然命令他不许坐直,也不许趴在马背上,必须四十五度角前倾,把韦帅望给气得,可是没多久,就感觉到后背上均匀的呼吸,后背上那只小精灵,睡得似只小猪般,他只得一手把着缰绳一手抓着白逸儿,就这样,白逸儿还在韦帅望背上摇摇晃晃,韦帅望哪还敢坐直身子。
冬晨本来无限悲哀,看到韦帅望这样子,也不禁叹气:“这是你好色的报应吧?”
韦帅望怒道:“妈的,难道老子不好色就能把这赖皮狗扔下去?”
冬晨竟被他逗笑,不能,肯定不能,不过,长得难看点的女孩子,会被韦帅望修理得不敢靠近是真的。
冷兰冷冷地不出声,不过,寒风中,一个温暖的后背,一件挡风的斗篷,忽然间,那样的诱人。她当然做不出这种事,可是,她也渴望温暖与依靠,现在那个唯一,永远会给她温暖拥抱的人,已经去了。冷兰觉得自己笔直的脊梁,是那样的寒冷与疲惫。
冷兰那张漂亮的面孔,渐渐变得面具般僵硬,大眼睛里的神情也象冬天的河水,慢慢凝结,没有眼波流转,没有波光潋滟,只有冰一样的冷与硬。
疼痛让人愤怒,疼痛让人恐惧,疼痛让人软弱,疼痛让人失去力气与意志,疼痛让人麻木,拒绝再对任何事做出反应。
没出正月的朗曦,已经一片换成一片素白。
帅望把自己背上睡了醒醒了睡,现在又睡成一只小猪的白逸儿叫醒,逸儿从他的斗篷下面冒出头来:“又要吃饭了吗?”
帅望摸摸逸儿睡得通红的小脸:“对,又要吃饭了,醒一会儿,不然没胃口。”婴儿一样,唉。
逸儿乖乖地嗯一声,四望:“咦,到了?”
帅望看着前方,冬晨与冷兰已进门下马,冬晨握着拳,在前面走,冷兰的步子,微微有点疲惫,可是这个女孩子冷硬地一声不吭,一滴眼泪不掉。
帅望再次拍逸儿:“来,下马,乖一点,我让他们给你准备吃的。”
燕婉儿的尸体已经在正堂停床。
冬晨几步过去,看到燕婉的脸,已经落泪,他在床前跪倒,放声痛哭。众仆佣也齐声举哀。
冷兰站在大堂门口,僵立半晌,忽然怒吼:“谁让你们把我妈妈放在这儿!”
哭声停止,丫头下人们都呆住。
冷兰颤声道:“这里这么冷……”然后沉默了。
冬晨擦擦眼泪,起身,过来,握住冷兰的手,良久,轻声:“来……”领着冷兰到灵前。
冷兰那双手,冰冷冰冷地。
她抗拒地,往回缩着手,拒绝上前。
冬晨紧紧握着她的手,拉得她几乎踉跄,如果不是那双紧握着她的手,她就要转身跑开。
在灵前,冬晨按着她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兰儿,跪下,低头,让自己歇会儿,一切有我呢。”
冷兰慢慢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没有表情地,僵在那儿。
帅望带着逸儿,到灵前上香行礼,也红了眼睛。
逸儿不安地左右看看,乖乖跟着韦帅望,服从命令听指挥,肚子里咕咕叫,渴望再趴到韦帅望背上去。
帅望在灵前拜过,起身,拍拍冬晨:“你在这儿陪你师姐,我去安排食宿。”冬晨点头,然后看看他,帅望苦笑:“我不到处乱翻。”冬晨再次点点头。
帅望看到小伊,招手叫她到外面说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伊道:“事情突然,家里没人做主,大雪又封山……”
帅望点点头:“把总管叫来。”
一回头看到逸儿:“哎,先把这丫头带到暖和房子里,弄点热乎东西给她吃。”
逸儿似只小白猪一样,被人带走了。
管家过来,帅望问:“停了几天了?”
管家道:“二天。”
帅望点点头:“谁先发现的?”
管家看着小伊,小伊道:“太太晚上说累,心慌难受,早早睡下了,半晚,我听见声,起来伺侍,太太说心难受,要水,我去倒了水,回来,太太已经倒在床上,不动了。”
帅望点头,典型的心脏猝停,他从怀里取出银子来:“麻烦总管明儿一早,一定把东西买来。木头要好。”
管家沉默一会儿:“年前太太好象已经向人订了木头,只是大过年的,未备就做好了。”
帅望点点头:“让他们赶赶,实在来不及,你买现成的去,要好的。”
管家答应一声去了。
帅望虽然答应不乱翻,可没答应不乱走,他信步到燕婉的卧房,只见卧室收拾得整齐干净,连根毛也没有,韦帅望苦笑,啧,难为神探嘛这不是?
韦帅望进去转转,看到案头几株水仙铃兰冒寒盛放,伸手碰碰,这以有生活情趣,不应该自杀啊。
可是,这位师奶奶四十多岁,好似也没到准备棺木的年纪啊——不过,这个年纪,早早备下,也不算太反常。
门一响,小伊进来,帅望抬头,啥事?
小伊有点怯怯地:“少爷让我跟着你,随时听你吩咐。”
帅望微笑,靠,还是不放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