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沉默了两秒,江攸宁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事吗?”
“没。”沈岁和下意识说,但又补充道:“我看过漫漫了。”
“哦。那就走吧。”江攸宁的语气跟往常也没太大差别,她风轻云淡地赶客。
沈岁和在门口踯躅了会儿,慢吞吞地说:“我走了。”
江攸宁:“嗯。”
沈岁和:“我明天再来。”
江攸宁:“嗯。”
沈岁和:“……”
看得出来江攸宁真没打算见他。
沈岁和便慢吞吞地拖着脚步离开。
临走之时,他还看了江攸宁的房门那一眼。
紧闭的房门似乎都在跟他挥手:再见。
沈岁和:“……”
心情异常复杂。
-
慕曦听从江攸宁的话,趁着沈岁和平日里到访的点把漫漫放到了婴儿房里,然后去忙碌家务。
等到沈岁和来时也原封不动把江攸宁告诉她的话转述,最后回了书房看书。
等沈岁和走后,她才从书房出来,正好跟好从房间出来的江攸宁撞个正着。
慕曦温声问:“人走了?”
江攸宁朝着婴儿房走去,“走了。”
慕曦低声说:“这样合适么?”
“合适。”江攸宁坐在漫漫的婴儿床旁边,看到房间里有新换下的纸尿裤,漫漫的衣服也被换过,而且他被弄脏了的旧衣服也已经洗了,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沈岁和态度严谨的好处。
他洗孩子衣服,非常干净。
江攸宁伸手勾了勾漫漫的小手指,漫漫咂巴了一下嘴。
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她看向还想说些什么的慕曦,温声道:“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跟他有了孩子,他品性也不错,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跟他再复婚。”
被戳破了心思的慕曦:“……”
是这样没错。
“还不是看着你还喜欢他?”慕曦无奈叹气,“如果你俩之间无牵无挂的,倒也算了,你慢慢走出来,以后不见他就好。但现在有了漫漫,你跟他之间注定有牵绊,如果当初是因为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离婚,以后可以再观察观察,能复婚也是比较好的选择。毕竟他是漫漫的父亲,以后如果你再找到爱你的人,漫漫也一定会是其中一个考虑因素,你得考虑他的接受度,得考虑跟你结婚那人对漫漫的接受度,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
“我知道。”江攸宁说:“你说得这些问题我都想过,可我以后必须要结婚吗?”
慕曦愣怔两秒,“不然呢?”
“我不想结婚了。”江攸宁摇摇头,“或者说,不会在短时间内结婚。”
慕曦盯着她看,她的眼神看起来温和,但异常坚毅,良久之后慕曦叹了口气,“倒也行。”
“妈。”江攸宁放松了身体,靠在后边的床上,她温声唤慕曦,“我在他身上耗了十一年,我不想一直跟他耗下去。无论他品性有多好,如今你看到的好也不过是责任感的驱使,可对我来说,我不想要他这份责任感。”
她曾经想要的,是爱,是跟她一样炽烈的爱,或者比她少一些也行。
如今想要的,是自由,是让她选择人生的自由。
其实在跟沈岁和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考虑过复婚这件事。
但只要想到,复婚以后她会再次陷入到那段令人纠结的感情生活中挣扎,去考虑曾雪仪的感受,考虑沈岁和的感受,她会再度活得没有自我。
她觉得那不过就是个牢笼。
好不容易跳脱出来,为什么还要再进去呢?
这也是她下定决心不再跟沈岁和拉扯的原因。
他想要的,江攸宁给不了。
江攸宁想要的,他给不了。
两人注定无法在同一条轨道上行走,不如渐行渐远。
如果以后时机合适,她也想谈恋爱了,那她会考虑爱情跟婚姻。
但这个人,不会是沈岁和。
“婚姻里面,责任感很重要。”慕曦语重心长道:“新鲜感和爱意会在鸡零狗碎的生活之中被消磨,但责任感不会。”
江攸宁仍旧摇头:“如果是开始一段将就的婚姻,那我觉得责任感重要。但如果是凭爱情开始的婚姻,责任感在其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岁和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但他的责任感在婚姻之中让江攸宁觉得窒息。
就是你能感觉到他对你很负责,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他会去做,但他不会注意任何婚姻里的细节。
你知道他是个好人,但这种好跟婚姻无法并存。
甚至,跟你的爱情相悖。
所以你会在那段婚姻中挣扎迷失,最后遍体鳞伤。
慕曦见无法说服江攸宁,便也噤了声。
房间里只剩下江攸宁一个人,她盯着婴儿床里的漫漫发呆。
良久之后,她温声道:“我相信,你不会怪妈妈的。”
“因为,我是你的妈妈,我很爱你。”江攸宁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但我也是江攸宁,也应该爱自己。”
-
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飞快,北城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初雪一落,天气逐渐变冷,元旦过完,春节也悄然而至。
今年的江攸宁什么都不需要忙碌,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永远是个小孩。
尽管江攸宁如今已经是小孩的妈。
江攸宁今年的元旦跟春节都过得比往常热闹。
跨年夜那天晚上,她是跟辛语路童一起过的,三个人在江攸宁房间里一起迎来了新年的倒数。
那天晚上三个人围着漫漫的婴儿床拍照。
辛语发朋友圈:我真羡慕漫漫小朋友,年纪轻轻就可以跟三个大美女合照。
路童点赞。
江攸宁点赞。
江攸宁发朋友圈:漫漫,你慢慢长大,而我,永远年轻。
路童辛语点赞。
杨景谦点赞。
时隔五个月,江攸宁收到了杨景谦的微信消息。
他说:【江同学,新年快乐。】
江攸宁笑着回他:【杨同学,新年快乐。】
他终是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江攸宁也深感欣慰。
而春节就更热闹了。
往年只有她跟沈岁和,除夕夜也不怎么出去玩,就待在家里看春晚,但春晚又一年比一年无聊,或者说是他们的审美已经跟不上时代,总之过得无趣的很。
也就去年才把两人的朋友聚在一块在她家过了一次除夕夜,但也没玩得尽兴,考虑到第二天还得去给曾雪仪拜年,不能起得迟了,而且在去见曾雪仪的前一天晚上,江攸宁就胆战心惊,总也睡不好。
但今年不一样。
江攸宁不需要担心那么多问题。
只要漫漫不哭,她可以睡到自然醒。
而且,路童辛语家离闻哥家不远,他们都是去闻哥家的大别墅里过得除夕夜,而闻哥今年在小婶的死亡审视下还带了童瑾回家。
本以为童瑾跟辛语的气场会相冲,但没想到两人玩得异常的好。
花瓶美人跟花瓶美人之间也会惺惺相惜。
除夕夜这晚,他们玩麻将玩到了凌晨四点。
四个女生凑了一桌,江闻坐在江攸宁身后看。
童瑾那哀怨的小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江攸宁干脆把闻哥直接推了过去,“别来看我的牌。”
江闻:“……”
漫漫在婴儿房里睡得异常香甜。
在凌晨十二点,江攸宁收到了沈岁和发的短信。
【江攸宁,新春快乐,平安喜乐。】
但那会儿的江攸宁正忙着打麻将,根本没看到。
跟玩得开心的江攸宁比起来,沈岁和的元旦跟除夕夜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他不怎么过元旦,对跨年夜也漠不关心,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时间更迭。
只是以往江攸宁会打开电视看跨年演唱会,他便也跟着看,打发时间罢了。在没结婚以前,他从来不看这些节目,看了三年倒也养成了习惯,今年没有江攸宁,他自己竟也打开了电视看,只是身侧少了个人,电视也看得没滋没味。
正好裴旭天给他发消息:【孤寡老人,出来喝酒吧。】
沈岁和:【……】
侮辱性极极极强。
他给裴旭天发消息:【你说话就跟青蛙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