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了,幻象也散了,露出了村子本来的面貌。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认为的东北,其实是西南,而纸人所走的方向,才是正确的!
发现左右被颠倒的村子,我忽然心里对纸人升起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她,如果是我自己,这第六天晚上……我已经不敢想象自己会发生什么了。
通过这几天的磨练,我已经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而死亡,也真的不一定是最坏的结果。
当我的双脚踏过东北的鬼门线时,前面的纸人再次回头了。
同样是那个身子不动只转脑袋的动作,同样是那张苍白的纸脸,但这时候,我却不再感到阴森。
看着纸人在朝阳的光辉下燃起了绿色的火焰,我开口对她说了声:“谢谢。”
听到这话,纸人笑了。
我不清楚她是如何在那没有任何弹性的僵硬的脸上做出这个表情的,但我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向我传达出来的笑意。
绿色的火焰中,纸人慢慢化为灰烬,她那精致的面孔在火焰的映射下透露出了一种不一样的翠绿,就像极品的玉石般晶莹剔透。
在那火焰中,纸人的笑容最终消失了,她化为了地上的一抔灰烬,晨风一吹,了无痕迹。
“谢谢。”看着那无痕的地面,我再次道了声谢,随后回到了老宅。
今天,是第七天,也是我睡棺材的日子。
走近那描着金字的红木棺,我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头几天被走鬼门线的事搅得焦头烂额,我还真没仔细看过这口棺材。这一次,走得近了,我才发现这棺材的与众不同。
这是一口真正的古棺。
不同于现代简化了的棺材,这口古棺由顶部三页,底部三页,两邦四页以及前后两页共十二页木材制成。
顶部做成了前大后小的弧梯形,上面用金线绘着一些已辨别不清的图案。
棺材整体发红,让我以为这是漆了红漆或是本身就是红木的缘故。但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做棺的木材,原本却是白色的。
也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一些不知从何处沾来的红色日积月累中逐渐渗透进了棺木,使其远远望去恰如红木。
但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在某些接缝处,依然可以透出棺木本身的白色。
在棺材的前端,有一个描金的文字。这文字我不认识,与古老的甲骨文有些相似,依然保留着象形文字最原始的样子。我将这个文字牢牢地记在心里,以便日后回家上网查询。
既然今夜要睡棺材,想必也不用再去走那鬼门线了。经过了这几天的历练,区区睡棺材一事,对于我来说已是小事一桩。
而当我推开棺盖向里面一看时,我傻眼了。
棺材里竟然全是漆黑如墨的黑水!
“我……操……”没被走鬼门线吓死,没被唱歌的鬼弄死,难倒我要在这鬼棺材里淹死不成?
没办法,既然晚上要睡棺材,那白天还是尽快把里面的黑水淘干净吧。
找来一个脸盆,我开始往院子里的水缸舀水。然后,几十个来回过后,我发现自己白干了。
那黑水根本就舀不干净!
装满了院子里的两个大水缸,累的腰都快折了,看着棺材里仍然满满的黑水,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这口老棺材不可能有多好的密封性,而这黑水显然也是早就在里面的!既然黑水这么长时间都没从棺材里漏干净,那又怎么可能被我淘干净!?
哐当一声把脸盆扔在地上,我放弃了。
直接成大字型躺在了地上,我直愣愣的看着屋顶,陷入了一种无脑白痴的状态。
没有wifi,没有4g,也没有手机,旁边是阴森的棺材板,身上是冰冷的寿衣。我想,人死后也就是这样吧,没手机玩,没姑娘抱,整日里睡在地下,整夜里出来吓人。
现在,我想我已经可以算是半个死人了。
时间,就在我的这种无脑中慢慢溜走。待到日头斜挂,星斗渐显时,我不得不爬了起来,开始琢磨如何才能不湿身的睡在黑水棺材里。
“奇怪?”待我走到棺材前仔细观察那黑水时,我却发现它变了。
白天淘过黑水,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黑水并不带粘性。除了颜色如墨般漆黑外,它的表面张力等特性与水无异。
但现在,黑水变了,变成了一种油状的液体。
用手轻轻沾了一滴,我放在眼前仔细观瞧。这黑水的黑,也与白天不同了,竟然变得有些透明。
由于光线已经昏暗,黑水,不,黑油看起来仍然是黑色的。但这黑色却是来自于周围渐暗的光线以及棺木内漆黑的内壁。我可以确定,这黑油正在慢慢变得清澈透明以及变得越发粘稠。
又过了几分钟,日头已经完全落在了山下,我却还没找到能睡在棺材里而不被淹死的方法。
伸出双手,我捧起了一汪油想要再琢磨一下这东西的奥秘。谁知,当我把手从油中捞起来时,这东西已经变成了胶水一样粘稠的,无法割断的整体。
胶水一样的油从我指缝中滴落,与棺材中的油连在一起,而此时,我却发现手中的那一捧油已完全透明。
当我散开双手,想要甩掉沾在手上的油时,异变发生了。
那油竟然牢牢地沾在我的手上,并传来了一股极强的拉扯力!
这力道我完全无法抵抗,在我的一声惊呼中,我狼狈不堪的被这该死的油拽进了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