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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嫂,你这么分我不能同意,我明明干的比大嫂多。”邓翠莲啪一把拍了筷子说。
  贺亲民使劲儿的咳着,怎奈他感冒了,说不出话来,费劲了力儿,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贺德民也没说话,因为邓翠莲突然发火,孩子们都不吃了,放下碗,看着几个女人,在孩子们想来,今天必然也得有一通的好吵。
  陈月牙端着碗,刚想说话,超生挑了一筷子蘸着满满的芝麻酱的肉,送到她嘴边了。
  “一个服装厂,做衣服的人当然缺不了,但也不是雇不来,我要一月开60块钱工资,明天那服装的门就得给人挤爆了,一年我才花720块。但是,衣服质量谁盯着,大嫂,她天天去的最早,走的最晚,账谁算,还是大嫂,一笔一笔,来来去去,算的清清楚楚,货谁盯着发,也是大嫂,这么一个里里外外能操心的人,我就是花100块也雇不来,要不,我给翠莲2000,再雇个人当经理吧,翠莲你说呢?”
  陈月牙向来人温柔,喜欢干事儿,但不喜欢多说。
  可她要说一句,向来都在情在理。
  在缝纫机家家户户必备的今天,这县城里裁缝满大街都是,而一个好会计,好库管,可不容易找。
  “这么说大嫂的功劳反而比我高?”邓翠莲不相信。
  贺贫民嗓子压了说不出话,指着妻子的鼻子,在自己脖子上拉一刀,哑声说:“闭嘴,不然以后别想吃冰棍!”
  好吧,邓翠莲为了冰棍,总算闭嘴了。
  当然,大的方面,还是因为陈月牙说的在理,她反驳不了人家嘛。
  从现在开始,努力生闺女,她要学陈月牙,母凭女贵,哼!
  他们俩家子出的钱少,总共才出3400,剩下的钱还得陈月牙自己来掏。
  不过,只要把家里的事儿摆平,剩下的那都不是事儿!
  然后她就可以拎着钱,去承包望京的百货大楼了。
  俩口子一起坐在床沿上清点家里的存折,算算还有多少钱。
  “最开始,咱有四千块,准备给超生看病的,这两年总共攒了12000,你要不要数一数?”陈月牙故意臊丈夫!
  贺译民看着折子,问:“那还不够啊,还差着3000呢,从哪儿来?”
  陈月牙笑眯眯的看着丈夫:“要不卖邮票,或者超生的大清龙票?”
  一张大清龙票18000,超生总共有5张,那可是一笔巨款。
  贺译民立刻说:“不行,那东西都得攒着,这样吧,我明天找人借点儿去!”
  “你能找谁借?”陈月牙没觉得,贺译民有能借来钱的地方啊。
  “生意不能一个人做,你不是年前给了付敞亮一笔,差不多2000块,那笔钱还借回来,以后商场分了钱,还分他一半就好!”
  对啊,还有付敞亮呢,当初人家支持了服装厂的生意,赚钱的事儿,怎么能不带着人家!
  两口子聊了一会儿,陈月牙身上不舒服,先睡了。
  贺译民火气有点襙的厉害,出来吹风,居然就听见,隔壁的小崽崽们没有睡觉,小帅正在跟小的几个吹牛。
  “小盛哥哥拍了电报来,我必须去趟北京,哎呀,自己一个人上北京,真激动啊!”小帅说。
  “我们会担心你的,怕你要迷路。”这是忧心忡忡的超生。
  然后又是贺帅:“不怕不怕,路我都是认识的,但咱们可说好啦,你们得跟爸妈说,我是回老家把仝哥哥放羊去了,明白吗?”
  三小的齐声点头:“明白!”
  贺译民听着觉得不对劲儿,这意思是,贺帅一个人要上北京,还准备让几个小的瞒着他们夫妻。
  小家伙,应该是有啥事情吧。
  小帅这种孩子,从小就聪明,没受过啥打击,父母又开明,没有约束过他,时间常了,跟邓翠莲一样,也会膨胀起来的。
  不过贺译民人本身对于孩子,除了总觉得三炮有点太朴实之外,几乎不怎么约束他们。
  人一辈子,该吃的亏吃一吃,自然就长大了,成熟了。
  他没打算去骂贺帅,或者收拾这小家伙,想了想,第一步,把他藏起来的压岁钱给没收了。
  第二步,进了大卧室,翻贺帅的书包,得找一找盛海峰给他拍的电报,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贺帅才要去北京的。
  打开绿书包,小伙子的作业本放的整整齐齐,用了一学期的课本还跟新的似的。
  小伙子最重要得东西豆放在铁铅笔盒里。
  贺译民打开一看,果然有封电报。
  “帅!我妈住院了,见信立刻上北京,有事需要你帮忙!”
  电报当然都短。
  但是,就这几个字,也叫贺译民的眉头跳了几跳。
  挺遗憾的,他到现在,还没见过不化妆的苏爱华了,但是苏爱华居然住院了?
  而且,确实是盛海峰喊贺帅上北京的。
  着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吧?
  把信装进铅笔盒里,贺译民就在想,到底会是什么事,让苏爱华住院了呢?
  第111章 111
  从铅笔盒里翻出小帅平常积攒的钱来, 小伙子很会过日子啊, 居然给自己攒了整整八块钱, 到北京的一张绿皮火车票也就8块。
  贺译民想了想,给儿子添了十块钱进去,然后在铅笔盒里写了个:注意安全。
  早起他去上班, 估计等儿子看到这几个字和那十块钱, 非得乐坏了不可。
  当然, 贺译民坚信,他用这么民主, 宽容,大度的方法去教育, 他的三个儿子将来必定成材。
  当然,事实也是这样,小帅第二天早晨准备要走,打开铅笔盒找家当的时候, 看到爸爸给他留的字条, 亲了一口那十元的大团结, 虽然长大了, 羞涩,但在心里, 已经从额头到下巴,把爸爸给亲了一个遍了。
  陈月牙筹够了五万块,马上就可以去签她的百货大楼了,但是有俩问题, 一,她自己拿着苏爱华的存折取不出钱来,二,她现在坐拥一个十几间房子的罐头厂,一个更大的服装厂,但她手里又变成穷光蛋,连给孩子们买肉的钱都没了。
  “月牙,市百货大楼你得赶紧去签,我听说宋思思到北京找她妈给自己跑了一笔钱,估计马上也得去抢百货大楼!”俞敏早晨要去上班,连忙给陈月牙带来了这么个消息。
  抢手的百货大楼得到宋思思手里?
  那当然不行,陈月牙必须把它拿到手啊。
  但是,她昨天就拍了封电报到北京,电报可是很快的,按理来说今天苏爱华也该回消息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这事儿可不容错过,陈月牙也得去趟北京,把钱的事儿给确定下来。
  好在北京不算远,而且她要当天去当天回也没啥,四个孩子,贺帅回老家了,剩下斌和炮,还有超生三个,毕竟超生最小,她得带着,另外那俩,就赶到他大伯家去了。
  不过,喊了几声,咱一直喊不到超生呢?
  “超生?”陈月牙于是又喊了一声。
  “妈妈,我来啦我来啦!”超生背着她的小绿书包,跑的特别慢,气喘喘的朝妈妈跑着。
  陈月牙看这小丫头灰头土脸的,一拎她那背着的小书包,至少一块砖头的重,于是问:“你这书包里装的啥”
  超生脸蛋红扑扑的,满额头的汗:“做毽子呀妈妈,我前几天做的毽子卖掉啦,然后我找了更多的铜板做毽子哦,做好了,我就要去胡同口摆摊儿,一个五分钱!”
  打开书包一看,里面装了满满的一兜铜板。
  “这都哪来的啊丫头,你不怕背着它们累得慌?”陈月牙说。
  超生得意洋洋:“罐头厂后面的林子里呀,大伯挖土修院子的时候挖出来哒,就在一个陶罐罐里,我们大家都可以拿来玩,不过现在全归我啦,我要做毽子去卖!”
  对于铜板这种东西,因为不是钱,孩子们并不好奇它,贺德民取土的时候,挖出一个陶罐,扔在了一边,而这陶罐里装的就是铜板,胡同里的孩子们都曾经抓过一两枚做毽子。
  但是,谁的心也没有超生黑,也没谁有超生会做生意,所以,超生在自己的第一枚毽子成功卖出去之后,索性把所有铜板全捡回了家,这是准备要批量做毽子呢。
  “咱得去趟北京,把这东西丢家里,好不好?”
  “不好,我要做毽子,我不想去北京。”
  “北京有小盛哥哥,还有带鱼干儿,去了北京,妈妈给你买带鱼干儿吃。”
  “我自己赚钱也可以买带鱼干儿,我很快就可以自己养自己,哼!”
  还不到六岁就是独立女性的典范了,就连陈月牙,都得惊叹一下闺女的能干啊。
  这要别人,肯定得让孩子扔了铜板,带她一起走。但是就像贺译民在小帅面前民一样,超生和斌炮虽小,陈月牙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孩子就强迫过他们的意志。
  而且,火车得三个小时,在火车上三个小时没事儿干,做毽子不也挺好玩?
  “那就背着书,合上你的鸡毛管儿,再把针和线也背上,在火车上妈妈帮你一起做毽子,好不好?”陈月牙说。
  “好呀妈!”超生跑回院里找自己的鸡毛管子和针线,还不忘头说一句:“妈妈,我爱你!”
  何向阳今天因为程大宝好容易回了家,也在大动干戈的做好吃的,出门看陈月牙背着个绿书包要出门,也得问一句:“月牙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何大妈,我上趟北京,有个亲戚要去走一走。”陈月牙说。
  擦肩而过的时候,何向阳低声下气的问身后的福妞:“中午吃炒包菜,你吃不吃?”
  “不吃,我要吃肉。”现在的福妞,可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啦。
  她因为能帮她妈和程大宝赚钱,在家里的地位,水涨船高着呢。
  当然,一直在密切关注陈月牙一家的福妞,早就发现,陈月牙现在居然早早的,就和盛海峰的妈妈合作到了一起。
  这一合作,于陈月牙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在她梦里,原本该是属于乔引娣和宋思思的百货大楼,眼看要归陈月牙。
  宋思思当然给气的咬牙切齿,天天在家里生闷气,四处找钱呢。
  福妞心里有隐隐的担心,同时,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件事情。
  为啥呢?
  因为在她梦里,盛海峰的爸爸和妈妈虽然人都特别好,但是很遗憾的是,盛海峰的妈妈去世的很早。
  在他妈去世前,听说他父亲是个很斯文,很儒雅,也很随和的男人。
  但是,在他母亲去世后,他父亲盛成一夜白头,而且从那以后脾气也变的不怎么好,自己承包了几座百货大楼,一直在做生意。
  在福妞的梦里,盛成是个一头白发,穿着紧致的西装,削瘦而又冷漠,看起来非常不好接近的男人。
  当然,男人要有钱,再老也有女人往上倒贴。
  但是,就福妞梦里能梦到的地方,从来没听说盛成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