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顾老将军摇了摇头,“王爷,朝廷要真的实施封禁,以霍家兵力,大可直接反了,打出幽州便是。”
幽州十六郡早已在霍家掌控,霍家能乖乖束手就擒?
“朝廷是冲着霍家来的,不是幽州!这一点,朝廷会让百姓知晓。”
易九兮挑眉,双手交叉随意搭落,顾老将军见多识广,一肚子学问,一句话就该知道其中关键。
果然,听的易九兮这么说一句,老将军脸色大变,瞪着眼望着易九兮,良久,捏着胡子叹了口气,头也随之晃了晃,“朝廷这一招,可是让霍家陷入两难境地了,霍家在幽州地界上这么多年,这的百姓越是信任霍家,霍家的处境就越难,霍家带兵打出去,就要丢下幽州百姓,朝廷针对的是霍家,可封禁的却是整个幽州,霍家至深信和追随他们的百姓不管,有何颜面再见父老乡亲,霍家军中多数都是几代安居在幽州的,将士们心里怎么想?”
可以说,霍家真的带兵打出去,这一条心的霍家军恐怕就要出问题了。
还有就是名声,丢弃百姓不管,以后霍家如何立足?
霍家只能困守幽州,或者向朝廷低头。
思及此,老将军不得不佩服当朝大夏小皇帝的心思了,封禁而不是动手,果然妙。
“王爷,如此看来,幽州可是一步死棋,便是霍振德寻上来,愿意跟随川西,他们也不得轻易离开幽州啊,幽州百姓他们始终是不能抛下。”
这就是一家在一方影响太大的利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第689章 没有万一(2更)
“其实,这个死结,只要一把剪刀就能解开!”
“王爷有妙计?”老将军立刻精神抖擞,至少现在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易九兮笑了笑,并没有藏掖。
“算不得什么好主意,不过一个横字。”
老将军听的一脸迷糊,横?
“朝廷封禁幽州,幽州百姓惶恐不安,霍家骑虎难下,既不能丢下百姓也不能束手就擒,那就只有一个法子…强行在朝廷封锁中捅开一天通道来!霍家的处境就会转嫁到朝廷头上!”
“捅开一条道?”很明显,不能是霍家军!
川西?鞭长莫及啊!
“霍家不听命于朝廷,朝廷有理由治霍家,但是…幽州的百姓是无辜的,若是霍家冲出重围,幽州百姓不动,朝廷便没有对他们下手,怎么说也是大夏的百姓,朝廷只能假装幽州还有霍家余孽,继续封禁幽州,用幽州的百姓逼霍家,霍家军中不少将士的家人都是幽州百姓,霍家不顾,军心不稳,顾…就得受制于朝廷,而此时,若是霍家兵马能出幽州,而幽州百姓能解决温饱,被架起来的就是朝廷,所谓封禁也就名存实亡了!”
易九兮分析的仔细,解释的清楚。
“王爷说的没错,可幽州自古就缺粮,这别的还好说,马上入冬,粮食更是短缺,数以万计的幽州百姓要如何温饱不愁?霍家兵力冲出去,百姓怕是惶惶不可终日!”不光是温饱的事了?
老将军抓住重点提出心中疑惑。
“所以,就得霍家配合了!老将军,若是川西能帮霍家解决幽州温饱问题,只要一部分霍家军和幽州百姓安分守己在幽州待着,朝廷封禁一个已经没有了霍家军的幽州还有何意义?劳命伤财罢了,解禁不过是早晚得事……”
“一部分?”老将军显然还有些迷糊。
易九兮依然不急不缓,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抬手落在桌面上,随性转动桌上茶盏。
“没错,一部分,霍家一分为二,一部分不服朝廷和霍家管束的霍家军冲出封禁,一部分终于朝廷,顾念百姓的霍家军留守幽州,所留兵力,要刚刚好,只能守幽州,让朝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
老将军仔细一想,一拍大腿,连连说好,没错,计是好计,可…实施起来是不是难度有些大。
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急切问到:“王爷,先不说要霍家配合演这出戏有难度,就说幽州温饱问题,川西要如何解决,这幽州离川西远不说,这粗略一算,川西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来支援幽州,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要熬到朝廷解禁,恐怕…少则两月,多则三五月都有可能!粮从何来。”
现在又多了云家二十万兵马,本来就够紧吧了,上次他才和岳老他们商量这大难题。
眼看入冬了,正是粮食紧张的时候!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力帮幽州,就算有也进不来啊!
“粮有,且就在离幽州不远的丹州,丹州有天下粮仓的美誉,老将军应该知晓才是,距离此地不过三天路程!”
这可是楼家给川西的一份大礼,就夹在那分消息网的册子中。
楼十九只是想告诉他,将来川西攻入大夏内陆,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他有!
现在正好用上了,有了粮,要将粮悄然运回幽州,就简单多了!
朝廷封禁,霍家军准备冲出去的那一部分兵马远好地方,强行撕开一道口子,兵荒马乱的时候,悄然将粮运进来,幽州就可安然冬眠了!
“丹州……”老将军自然听说过,可丹州再有粮,也成不了川西的:“王爷,您就别藏了,快与老夫说说,这粮……”
老将军两眼放光,若真有粮,都不用王爷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粮是楼家的,本王正好带了楼家的令牌,在猜测到朝廷的打算时,本王就让银星安排人带着令牌赶往丹州了,等到这边事起,丹州的粮就快到幽州了,兵贵神速,这件事要的就是快,乱拳之下,这场戏才愈发显得真了。”
易九兮透了底,笑看顾老将军:“老将军,现在可以安心品尝一口红了,老将军是懂茶之人,别辜负了好茶。”
“哈哈哈哈!”老将军听罢,哈哈一笑,听出几分激动和痛快。
看着茶杯上晕开的热气,突然又有些恍惚,这岂止是走一步看三步,这简直是……
神机妙算不为过,一切尽在掌控。
难怪王爷一点都不着急,原是胸有成竹!老了老了!步伐有些跟不上了,还能赶上这场天下之争人才风流的精彩,真是三生有幸啊!
“王爷之才,老夫余有佩服二字!看来,幽州兵马,王爷是势在必得了…不,应该说,已经是王爷的囊中之物!”
老将军真是感慨万千啊!摇头一阵感叹。
易九兮自然笑的随和:“凡事无绝对,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结果固然重要,但不是全部。
“王爷之豁达,何愁大事不成?即便不成了,老夫相信也只是迟早的事,说到这,王爷,这么多粮食,王爷就不怕……万一?”打了水漂可就着实可惜了啊!
这粮食可不是一比小数目!
“没有万一,即便不成,只要朝廷封禁幽州,本王都会动这批粮食,不管霍家如何取舍,幽州百姓,本王不能坐视不管!数万条命,一旦封禁,入冬之后没粮,要饿死多少百姓?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老将军,这句话,有时候,本王并不认同,在能救而选择见死不救,这样的大事算的上什么大事?”
得天下,安天下,与百姓安居乐业,这条道路每走一步,都要用实际去践行,否则最后不过也就是一句空话!
老将军本是一时想到随后一问,却也想到听到这样一番回答。
心里一声长叹:“是他不如!”
人老了,就事故了,差点忘了初心所在。
当年,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时褪去一身战甲,不就是因为朝廷出尔反尔为一场胜利选择牺牲了百姓!
顾老将军起身,朝着易九兮躬身行礼:“老夫晚年得以追随王爷,是老夫之幸。而天下有王爷,则是天下百姓之幸。”
易九兮连忙起身托起老将军,“顾老将军眼重,为天下计,自该心怀天下!”
“王爷大计,不愁不成!幽州霍家能选择王爷,也会是他们之幸,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份幸运了?”
从一开始,就是双向的。
霍家想要乱世立足,就不能再举棋不定,必须有个取舍,是朝廷还是哪里,总归是不可能再安稳守着幽州的。
王爷找上门来,对霍家来说,其实就是帮他们做了选择。
之前的担忧现在已经一扫而空,这茶喝起来也是那个味了。
而霍家此刻就没这么清闲自在了,朝廷再次送调兵令其实就是最后一道告知令,告诉他们,朝廷不会再给他们时间了。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他们先收到了一样东西,霍家军的兵符,真正能调动霍家兵马的兵符。
这兵符离开霍家有些年了,霍家人也知道,这兵符一直在长公主手里,是他们霍家上任家主托付给长公主的,所以,霍家会认长公主,但是,这兵符若是别人拿来的,那就另当别论。
不过,幸好不是朝廷,否则,他们上任家主就是所托非人。
不过现在,霍家也得琢磨琢磨了,属实没想到,长公主会把这兵符交给川西王,从前的大夏太子。
可见,长公主还是做了取舍之后才交出这兵符的。
只是……川西王是何时得到的?为何这时候才拿出来?
更让霍家有些不敢相信的是,川西王此时不在一片混乱的川西坐镇,只身到了幽州!
霍家现任家主的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
到底是将门,这书房也是柔中带刚,书房除了书,还有兵器架,没有过多的装点,简洁又随意。
“爹,朝廷这次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了,要不…咱们用川西王拖一拖?把川西王的消息抛出去,恐怕一时半刻,朝廷也没时间折腾咱们!”
说话的是霍家二房的大爷,而他口中的爹,正是现任霍家家主霍振德。
即便在家中书房,霍家所有人都是一身甲衣,可见霍家现在是什么状态,草木皆兵一触即发。
主位两侧,坐着几位看上去辈分和年岁都有些高的老人,他们都是霍振德同辈的手足兄弟,霍振德这一枝,一共四房兄弟,霍振德排行第二,兄弟几个关系一直算不错,所以他们这一家勾心斗角的事不多,也都听从霍振德的号令。
但是霍家其他几枝就不好说了,家大业大,有的是想分一杯羹的,有的甚至是一杯羹满足不了的。
“横之,你可探仔细了?确定是川西王本人。”
霍家三老太爷提出大家心中疑惑,都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换成常人,这时候定然是不可能亲自跑到这来的,派人倒是有可能。
霍横之被这么一问,刚还挺肯定的,一下又有些迟疑了。
“三叔,我的人说,他身旁跟着的人称他王爷,而且身高相貌举止做派和咱们知道的川西王描述的差不多,应该是!”
“三弟,人在咱们川西,要弄清楚不难,该是川西王没错,你们别忘了,头年,他在那档口去了遥方谁能想到?”
霍振德手里捏着兵符,终于开口,年岁不小,精神抖擞!
满面红光,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年纪,横刀立马的时候更是。
能在不少异样声音中依然坐稳霍家家主的位置,又岂能是寻常人。
这可不是一般的将门之家,是手握重兵的将门。
“听老二的意思,对这川西王,还是挺看的上啊!”
霍家大太爷也开口了,全场唯一一个没穿甲衣的,手里还握着一串佛珠正在把玩着。
将门中人修佛,怕也是杀生佛。
霍振德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就这次他敢只身到幽州来送这兵符,就值得佩服一声。
“这些天,他除了喝茶逛城,可还做了什么?”如此不加掩饰又不怕他们霍家拿他住他交给朝廷?
这川西王,可是当今皇上的心头大患。
“除了爹说的这些,好像没干别的,也没有上门的意思,这个川西王,实在有些让人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