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勋一愣,看向初若桃,“怎么,怎么回事?”
武清见他果真是被蒙在了鼓里,便苦笑一声,接着道,“何瑾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制琴高手,我便是出自她手,随后被她赠予乐神殿下,在乐神殿下身边驻留了数千年。”
说罢,武清看向楚勋,“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她说的对,你信了她,又因她害了多少人?”
“我!”
楚勋闻言步步后退,直到退至墙边退无可退了,才靠着墙蹲下身来,万般悔恨的捂着头啜泣起来。
初若桃关心的不是误会有没有被解开,而是秦夜身上的毒到底还会不会有隐患,便转回身来,低头看着楚勋问道,“说罢,你与秦夜用的到底是什么药,为何会与九转金丹产生如此强大的抗拒力?”
楚勋抬起头来,红着眼睛回到,“我,我偷偷去了祖师爷留下的药傀儡,掺在了解刘家药傀儡的解药当中。”
“祖!祖师爷!”初若桃恨恨地收紧拳头,“你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对得起秦夜对你的信任吗?”
“所以,我给他的是剂量小的。”楚勋缩着脚,颤颤的回道。
初若桃闻言失笑了,“那你给我的是剂量大的?”
楚勋抬起头,回道,“他的两倍。”
“呦呵!”初若桃看向武清,“看来是让顾子彦赚了啊?”
武清的嘴角也勾了勾,回头问楚勋,“你知不知道,今天,你之所以能站在九重天,就是因为秦夜殿下在天帝面前极力举荐,你倒好,你,恩将仇报啊!”武清觉着心头憋着的这口气实在难受,便提手在楚勋头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后悔去吧你!”
楚勋捂着被打疼的头,抬起脸来看着初若桃道,“他,他在晕倒之前曾说不许你出征昆仑。”想到在天帝面前撒的那个慌,楚勋忍不住自己拍了自己两巴掌。
初若桃看看楚勋确实有悔意,也懒得再与他说话,抬手挥起衣袖,给他随便送去了一个地方,转身迈步进了桑华殿。
武清很识趣的化作一缕光华,闪身融入初若桃眉间的玉扣中。
床上的秦夜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沉睡的眉眉眼眼,却将初若桃看的入了迷,愣在床前,许久未动。
万年前的他,眉清目秀的惹人喜欢,万年后的他,沉熟稳重让人着迷,初若桃不知道,到底是秦夜变得太好了,还是她重活一世变得太过于重情了。
“娘亲!娘亲!”
在初若桃对着秦夜的睡容发呆的时候,水月拎着两个小酒坛跑了进来,看到床上的秦夜还未醒,便放低了声音,但又难掩欢喜的道,“娘亲娘亲,琼枝姐姐送了我两坛子小孩子可以喝的酒!”
说罢,献宝似的将小酒坛子举到初若桃面前,初若桃抬头看向跟在水月身后的琼枝,问道,“我的呢?”
“这呢!”琼枝举起一个大一些的酒坛,给初若桃看,“莫担忧,我这数万年来,灵力修得不怎么样,倒是酿酒的技艺越来越精湛,连酒曲仙君那老头都常来找我讨酒喝。”
初若桃伸手将酒坛子接过去,就势坐在床前的地上,一把揪开酒坛上的塞子,放到鼻前嗅一嗅道,“万年了,想要喝一口你的酒还真是不容易啊!”
初若桃说完,抬头便见水月也照着她的样子,曲腿坐在地上,打开一小坛子酒,放到嘴边十分认真的闻着味道。
初若桃笑笑,举起酒坛子,猛灌一口,然后抬起衣袖擦去嘴角的酒渍,见琼枝正看着自己愣神,便问道,“看我作甚?”
琼枝恍然一笑道,“你以前不爱说话,讨酒喝从来都是去我那扛了酒便走,如今有了这个小东西,还真省去了你跑这一趟地工夫。”
初若桃看一眼贪婪的砸吧着酒的水月,伸长腿踢一下水月的脚,“喂,莫喝多了,一会儿没人侍奉秦夜了!”
水月不满的撅起嘴,“那你便少喝一些!”
初若桃刚提起酒坛子,被水月突然的小脾气逗得一笑,随手抓起一个不知道什么的小物件扔到水月脚边,“老子的话你也敢顶,是不是想改投别家啊?”
初若桃故意冷着声音问道,水月闻言,举起酒坛的手停在半空,自臂弯处偷偷看了初若桃一眼,猜测着初若桃这句话的可信度,片刻后,放下酒坛子,用盖子盖上,收起来,耷拉着脑袋走到初若桃身边。
“娘亲,我错了。”
初若桃没有搭理他,掂起坛子又饮一口,举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床上的秦夜,“去,上那坐着去!”
“哦。”水月十万分不情愿的爬,绕到床里面,坐在秦夜身边,两腿盘起来,装作凝神打坐的样子。
初若桃喝一口酒,又举起手来,指了指,“莫走神哦!”
琼枝见她脸色已有些酒醉的红晕,便劝道,“莫喝了,一会儿若是秦夜醒了,见你这般模样,该心疼了。”
初若桃抬头看一眼琼枝,打了一个酒嗝,问道,“酒送完了,你可以走了,回去叫你那天帝陛下莫到处乱走,万一丢了如何是好!”
琼枝听着,全当她是醉话,也不在意,但还是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桑华殿内,酒香四溢,有喝酒人,也承载了喝酒人前一世所有的回忆,却独独少了与酒相配的乐声。
初若桃喝着酒猛然间耳边响起了楚勋的那句话,“还不都是因为你!”
是啊!都是因为她!
万年前她不计后果重伤顾子彦,却给他留下了后续的一大摊子烂事,他也因她而放弃九重天的太子尊位,跑去冥府屈尊做冥君,等了万年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她却变成了爱作死的凡人。
他一步步为她谋划,寸步不离的护她周全,她却因失去的那个孩子对他变的不冷不热。
如今,他又因她一时心善放走了不该放的人,招来了杀身之祸,晕倒前竟还是心心念念的护她周全!
“初若桃啊!你到底欠了他多少情?”
初若桃仰着头,靠在床榻上,侧过头,将脸贴在秦夜跌落在床边的手背上,呢喃道,“你到底还要我欠你多少?”
我怕我这一世会还不完!
静默不语的水月,抬起眼皮,便见初若桃神色忧伤的贴在秦夜的手背上,眼角的一滴泪,滚了几个来回,终于滚出了眼眶。
她哭了!
水月的心头,莫名的跟着散开了浓浓的惆怅,掐着决的两只手情不自禁的相互纠缠在一起,拼命的掐着对方的肉皮。
初若桃是他来到这里,第一个无条件相信他,对他好,待他如至亲的人。
他要如何,才能让她不再流泪?
许是真的喝醉酒了,初若桃倚在秦夜的手背上,竟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中曲山上,碧水青山,一个红艳艳的身影走在燕河边,身后跟着一只神色暗淡的黑猫,前面的人,步履平缓,后面的猫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