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关,就关;陛下说放,才能放。”
初伊湄边说,边往门口退了退,似乎受不了屋内的霉湿味儿,“没有陛下的旨意,谁都不能擅自做主,也不准进来探望!”
甄婉辩解道:“可我听说,昨日平西侯奏报说他有重要军情禀报,今日能抵达昌余郡,请陛下到昌余郡跟他会面。陛下不在宫中,怎么下旨释放淑妃?”
初若桃一听这番话,便明白了初伊湄的险恶用心。
这必是初伊湄勾结她舅父设下的阴谋,将秦辰晟骗出京城,趁机害自己活活饿死。
“婉妹妹,”初伊湄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陛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淑妃犯的可是忤逆犯上之罪,罪在不赦!婉妹妹可不要多管闲事,小心引火烧身!”
甄婉沉默了。
她看一眼奄奄一息的初若桃,又极力争辩道:“淑妃虽然有罪,可陛下只是关她三天,可见并未打算处死她。陛下应该只是忘记了……”
“你这是妄揣圣意吗?!”
初伊湄厉声斥责道,
“再说,这后宫里还有本宫呢!哪里就轮得着妹妹做主了?!你这是觉得本宫无能力掌管后宫,想取而代之吗?!”
甄婉见此形势,知道硬抗不过,只得欠身道:“妹妹……不敢。”
“以后不得擅作主张!出去吧!”
见初伊湄下了命令,甄婉不得已,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看初若桃,离开了屋子。
“初若桃,这里很适合你啊,呆在这里,跟老鼠、跳蚤为伍,一定很舒服吧?哈哈哈……”
见初若桃跟干枯的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初伊湄心里惬意极了,
“看到你这将死的样子,真是让人开心。实话告诉你吧,我让舅舅在昌平郡,最少留陛下三日。你呀……就不吃不喝再饿上三天,看你能不能撑得下去!想不到吧,初若桃!你会是这样一种死法,有趣,过瘾!哈哈哈……”
初伊湄说完,捂住鼻子道:“这里太臭了。还是回去吧!御膳房给本宫准备的燕窝百合莲子粥,能滋阴润燥,调理虚损,可是好东西。锦屏,带路!”
“是,娘娘!”
小屋的门重新关闭上了,屋内重新陷入黑暗和绝望中。
铁链子“哗啦啦”地响,守卫正在重新上锁。
初若桃听到初伊湄尖利的声音呵斥道:“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再放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人给她送任何东西!敢违背本宫的懿旨,一定要你脑袋搬家!”
“是,是!”
门口守卫诺诺连声。
“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吗?”
想到还要继续承受这几天受的非人折磨,而且越来越超过身体的承受极限,初若桃的意志……崩溃了。
她闭目瘫软在墙上,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她的灵魂,还能飞回现代,回到母亲身边,做她的女儿吗?
“哦,皇后娘娘在此?奴才参加皇后娘娘!”这是高公公的声音。
“免礼。”
初伊湄的声音带着疑惑,“不知高公公到此作甚?”
“哦,奴才奉陛下旨意,带淑妃到凌云殿。”
“陛下?!”听那惊愕的声音可知,初伊湄瞪大眼睛惊跳起来了,“陛下今天不是往昌余郡去了吗?他怎么回京了?!”
“启禀娘娘,陛下今天是往昌余郡去,可走到半路突然改了主意,托兵部尚书初大人替他前往,陛下现在已回到凌云殿里了。他命御膳房备下了各种营养粥食,让奴才来把淑妃娘娘带过去。”
“打开门!”高公公对守门侍卫喊道。
传来一阵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声,这或许是初若桃生平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了吧!
两个嬷嬷和两个宫女走进来,小心地搀着初若桃,将她扶到外面的轻便软轿上。
“陛下吩咐,先服侍娘娘到凝香泉沐浴,然后送到凌云殿。”
轿夫小心地抬起了轿子,嬷嬷宫女在一旁跟着。
初若桃在经过初伊湄身边时,用眼角的余光得意地瞥了她一眼。
见初伊湄脸色阴郁,死死咬着下唇,眸光里透出悻悻忿恨之色……
初若桃吃过这次亏,算是长了点知识:在这长扬宫里,千万不能得罪秦辰晟。
否则,他,还有初伊湄,都能轻而易举地要了她的性命。
“小若桃,喝点热粥。”
秦辰晟亲自给初若桃盛了半碗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你一定很饿了。”
初若桃不是“很饿”,是快要饿死了。
在生存问题已经上升到初若桃面临的第一重要问题时,尊严、是非一类高层次的东西都变得不再重要,就……姜子牙在此,诸神退位吧。
将第一口香甜软糯的热粥吃进肚子里时,初若桃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震颤着,向她表达感激兴奋之情。
她也并非没有一点点的羞耻之感。
她拿起汤勺往口里喂饭时,还是有那么一些些难为情的。
可是,“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鹓雏,也是在能饱腹的情况下才挑三拣四的。
初若桃需要活着,她必须保全性命在先。
“小若桃,”秦辰晟看她如获至宝地捧着粥碗专心吃粥,神情像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觉得很好笑吧?我这些天承受的巨大痛苦,在他看来,也许只是司空见惯的一种惩罚。”
初若桃心里浮起一缕悲凉,她装作没看到秦辰晟的神情,继续完成她最重要的事。
“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秦辰晟问道。
“怪他?”
初若桃在心里冷笑了,“我是这样的弥勒佛心胸吗?我恨不得杀了他。”
“哦,我不怪陛下,是我有错在先。”
这是她轻飘飘讲出口的话。
秦辰晟笑了。
显然,这句话让他很受用。他觉得初若桃受了惩罚,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换言之,他的惩戒……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嗯……吃慢点儿,有的是粥,管饱。只要你听话,顺着朕,不会再让你挨饿的。”
秦辰晟的话如同风吹到了岩石上,没有引起一点反应。初若桃醉心于生存事业,对他的话直接无视。
“嗯?”
秦辰晟发现了什么,突然探手过来,在初若桃的脸上轻抚了一下:“你的脸上怎会有伤?!像是锋利的东西划开的!这是怎么回事?!”
初若桃望了秦辰晟一眼,眉间微蹙,星眸低垂,一副娇柔受屈、初初可怜的模样。
“是谁?!跟朕说!”
初若桃仍不作声,长睫微颤,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在脸颊。如画的脸庞梨花带雨,柔弱无助,一下子击碎了秦辰晟的心。
“是谁这么大胆,敢伤你的容颜?!你可是朕的淑妃!反了!朕饶不了她!”
初若桃不就是在等秦辰晟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