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韩伯运一着不慎被他击中,必定会导致经脉混乱,气血逆行,脏腑严重受损,贻害深远。
而韩伯运的身体表面上,却可能看不出丝毫伤痕,甚至连一点淤青都没有。
秦夜眸光阴鸷了。他看似不经意间,拿起了桌上的酒杯。
慕容誉则用筷子夹起了一跟鱼刺,紧张地注视着场上二人。那样子,仿佛是只顾观赏精彩打斗而夹错了菜。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慕容誉,察觉到身旁的初若桃有行动:两个微小的东西从她的指端弹出。
一个呈圆形,应该是颗很小的药丸,击到了韩伯运的鼻下飞溅开了。
另一个像是枚极小的针,正中段景玉的眉心。
慕容誉看到段景玉微微愣了下,很快用手抹了下眉心,大概没发现什么异样,也就继续以迅猛之势将剩勇追穷寇,更加频繁地出招,想要迅速克敌制胜。
然而,在场的观众很快看出,场上二人的武功现在正此消彼长,这会儿韩伯运愈战愈勇,段景玉重新脚步紊乱,再次处于劣势了。
突然,韩伯运一个鹞鹰俯冲,直锁段景玉咽喉。段景玉慌忙躲避,动作却明显迟钝,被韩伯运伤到了右肩胛。
他用手捂住右肩,韩伯运的飞脚已到,正中他额头,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身体卷起,在空中一个后滚翻,直挺挺地脸朝下摔到地上,额头鼻子脸颊都磕破了,鼻子还直往外冒血。
韩伯运还不罢休,跃起身又朝段景玉踢了过来。
“孽障!”大舆帝喝骂一声,慌忙喊着“赶快救人!”
几个会水的嬷嬷跳进湖,钻到水底下一会儿,几个人合力将已经喝饱了水的段玉弦拖上亭子,赶紧急救。
“哇……哇……”段玉弦接连吐出几口黄水,浑身打颤,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贴在身上,跟落水的苍蝇似的。
“孽障!成天给朕惹祸!看朕不狠狠教训你!”
一看韩伯运闹得太不像话,大舆帝呵斥着他,冲过来举着手臂就要打他。
“谁怕你?!”
韩伯运腰一叉,气势比大舆帝还恢弘,“你打得着吗?!”
大舆帝气得喘几口粗气,左右看看,从侍卫腰中抽出一柄剑,朝着韩伯运就猛刺过来。
“不可……”
大舆后吓得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呼喊一声。
她都不想想,大舆帝能舍得真刺吗?!
就算舍得真刺,他也得刺得着才行啊!
正如韩伯运所言“你打得着吗?”他镇定自若、喜笑颜开地看着大舆帝,好像父皇举过来的不是杀人利剑,而是一个糖葫芦似的。
等利剑即将触到他前胸的一刹那,韩伯运身体突然腾空,像一只轻捷的燕子,落到了身后亭子的围栏上。
“你刺啊!怎么刺不着啊?!”
大舆帝差点儿乐出来,可表面文章又不能不做,他于是又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阵势,往前猛刺一剑。
抬眼看时,大舆帝吓了一跳。
所有的宾客也都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围栏上空空的,不见了韩伯运的身影。是不是刚才眨眼的时候,韩伯运被大舆帝刺中,掉到湖中去了?
大舆帝举剑的手哆嗦起来。
大舆后吓得腿软着,跌跌撞撞地跑到围栏前面,探着上身往湖水中看。
湖水平静如镜,菏叶、荷花高低错落,碧绿粉白满眼,哪里有儿子韩伯运的影子?!
“运儿……”
大舆后焦灼地往湖面上呼唤一声。
“母后,儿臣在此!”
亭子的木梁上发出了一声回应,就见韩伯运轻捷地从房梁上跃下来,稳稳地落在水面上的一片圆圆的荷叶上。
“父皇,您刺啊……”
韩伯运左右摇晃着脑袋,忽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站在水面上的荷叶上竟然不沉入水中,连袍角都不曾沾湿。
那样子,像极了放大版的哪吒,可爱极了。
连大舆帝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又举起剑威吓性地一击。
韩伯运在另外一个荷叶上出现了:“刺啊……刺啊……怎么够不着啊!”
几乎全部贵宾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不跟您玩儿了!”
韩伯运突然一腾空,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只有湖面上的荷叶还在不停地摇晃。
此时,御医已经为段景玉处置好了伤口。
他灰头土脸,神色尴尬,对于大舆帝后的致歉强颜欢笑地表示无妨。
心里头,他可恨死了那个傻子。
“走着瞧,哪天瞅住机会,一定要报了今天的耻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里咬牙切齿暗暗发誓。
回官驿之后,慕容誉问起初若桃今天的事。
初若桃告诉他,当她观战时,注意到段景玉的一个动作:他在打斗的过程中,看似无意地在韩伯运脸前拍过几下袖口。
随后,初若桃就觉察韩伯运行动有异,动作开始迟缓,还晃了几次脑袋。
同时,初若桃也嗅到了空气中有致幻药的气味儿。
初若桃立刻明白了:段景玉袖中藏有致幻药,他武功不敌韩伯运,就暗中使用药对付他。
“真是卑劣阴险,不择手段!”
初若桃咬了咬牙,立刻用药丸为伯运解毒,又向段景玉射去了一枚毒针。
那毒针是初若桃新近研制的,以一种植物的细微芒刺做针体,浸上药毒,能轻而易举地进入人体,然后被人体体液溶解掉,不露丝毫痕迹。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段景玉使诈耍刁,初若桃就让他自尝恶果。
“哦,原来是南帝陛下,请问您是来找……”
听到屋外侍从的问话声,慕容誉和初若桃都停止了讲话,侧耳倾听着。
就听秦夜回答道:“我来找你们睿王爷,他住哪个房间?”
“哦,我们王爷住在您跟前那个房间,他不在他房里,他在初若桃姑娘的房间里说话,小的这就去通禀一声。”
“哦,我在睿王的房间里等他。”
慕容誉笑了笑,对初若桃说:“我过去看看,你好好休息。”说着替初若桃理了理鬓边的秀发,离开了。
也不知秦夜来找慕容誉做什么,不过,两人在房里并没有呆多久,就被官驿里的一个不速之客惊扰了。
“秦夜!你出来!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出来接着打!”
这么大的分贝,秦夜就是躲在蚂蚁窝里,也该被震出来了。
初若桃在房里笑起来。
就听秦夜的声音道:“你今天还没打过瘾?!你还跟我分胜负,被我打趴下多少次了,你赢过一回吗?!上次衣服怎么被我划破的?”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秦夜你懂不懂?!
韩伯运所向披靡,最忌讳人家提他的败绩。何况,还是那么耻辱的败绩……被对方打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