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船!”
初若桃高喝一声!
商船上的侍卫、随从虽也担心公主的安全,可眼看公主已横下心了,一副“唯马独尊要马不要命”的架势,还是赶紧把马给运回去吧!
于是有会划船的赶紧去操作船,商船起航,向前方行驶。
段玉弦一着急,可站不住了。
看看秦夜,他还乖乖地在初若桃剑下受着胁迫。这个武功绝伦无人能敌的高手,到底过不了心上人那关。
可恶!
一个恶毒的主意浮上段玉弦心头。
她现在就在初若桃的身后,初若桃背对着她,又集中精力提防秦夜,这倒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好时机。
“杀了这个妖女!”
段玉弦的心狂乱的跳着。
这个掩藏在心底许久的想法,今天可是实施的绝好机会!
就算杀了她,也可解释为一心救主,秦夜即使不高兴,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段玉弦早瞄到身旁随从佩着一柄短剑,她悄悄拔剑在手,瞅准初若桃的后心,突然猛刺了过去。
秦夜并未回头,却恰在此时轻轻挥了下袖子。
这袖中却似带着狂飙,又像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在唐三藏身外的保护金圈,把初若桃护在里面。
段玉弦的短剑到了这里,就像是触到了一个无形却坚固的透明防护罩子一样,人和剑顷刻间就被强大的力量撞弹飞起。
她连人带剑飞出船外,惊叫一声,“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皇后落水了!”
“快救人!”
旁边的人骚乱起来,有皇后随身服侍的嬷嬷赶紧跳下水去,将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浑身向下滴水、狼狈无比的段玉弦托上了知府的船上去。
众人惊呼时,初若桃还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下,秦夜却一动不动,就像一个聋子什么都没听到。
旁边的官兵一定有人认为,皇帝陛下这是被架在脖子上的剑吓傻了。
段玉弦的牙齿被冻得全身哆嗦着,牙齿咯吱吱地打颤。
嬷嬷正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拭头发、脸,拧着衣服里的水。
虽说正值夏天,可江水却冷得彻骨,贴在她身上的衣服冷瓦瓦的,极其不好受。
然而真正彻骨寒透的,是段玉弦的心。
她看得清楚:在她去攻击初若桃的时候,是秦夜毫不留情地出手,运功将她击落水中。
她明白:自己永远也难走进秦夜的心里,她永远也无法取代……初若桃那妖女在秦夜心中的地位。
秦夜是高高在上凛然难犯的君王,不管谁逆了他龙鳞都得粉身碎骨。
包括她段玉弦。
可初若桃就无所谓。
她可以随意冒犯他,得罪他,甚至是欺负他。
就连现在如此大逆不道地拿剑逼迫秦夜,秦夜都不恼不怒,还暗中保护着她。
三千匹战马,在战场上能发挥多大的效用,可想而知!
可现在……
三千匹战马,就这样在她段玉弦的眼前被运走,运到她父王的敌国,成为叛贼对抗她父王的有力工具!
她段玉弦,还是天坤南帝的皇后……
听起来地位尊崇,可谁能知道,这光鲜亮丽的表面之下,是她千疮百孔的内心!
当年,她满怀心仪憧憬,嫁给了这位俊美绝伦、才能卓越的如意郎君,可到现在,她才认识到:这个郎君根本就不是她的!
婚后二人从来没有一日甜蜜,秦夜对她根本没有一点儿女之情!
他从来不正眼看她,到现在都没碰过她一次。
原以为赶走初若桃情况就会改变,原以为秦夜这个冰块儿迟早会被自己融化。可现在……
段玉弦彻底是心灰意冷,或者说……已经心碎如齑粉了。
她没再说话,带着她的人乘上一只小船,无声无息地先行返回了。
这边初若桃看着商船一艘一艘从她身边驶过,一直到几十艘船全部离开,渐渐远行得没有影踪。
她的手臂因为举剑时间太久,有点酸困难忍,手臂微微抖了一下,赶紧重新握好。
如果一个不小心让秦夜失去控制,他再下令战船追击,可就糟糕了。
秦夜看着她,眼底的神情有点诡异莫测。
“我可以……换个姿势吗?”
他可怜兮兮地央求初若桃,就像鹰隼在向一只小麻雀求告,希望得到她的仁慈对待。
“你敢耍花招我就用毒!”初若桃严厉警告。
“我知道你是南奎毒婆的弟子,我怕你,行不行?我脖子都酸了,你不让我稍微活动活动?!”
初若桃有些迟疑。
她下意识地往周围引弓对着自己的将士看了一眼。
秦夜立刻会意了,他马上对那些人吩咐道:“都把兵器收起来,退下!你们这是想要朕的命吗?!”
将士们面面相觑,有些犹疑地把兵器收了回去,往后退了些距离。
“再退!都退下!”
沈域这会儿大概完成了对自己形象的鉴赏,突然来了精神,“刘大人,您没听到陛下的吩咐吗?!”
他说着,突然纵身一跃,也跳到了刘兴德乘坐的战船上,“快退下!”
刘兴德不放心地瞅了瞅皇帝陛下,只得依依不舍地退下去了。
沈域朝张将军挥挥手,示意他的船离开。
在沈域的指挥下,不一会儿,南州所有的战船、将士都不见了踪影。
“这下……可以让我喘口气儿吧!”
秦夜眼底里绝对有些不怀好意的嘲弄意味儿。
初若桃犹豫了一下。
对方让战船都撤离了,而且她看得清楚,战船全部都掉头逆流而上,往南州方向疾驶而去。
秦夜就算想命令他们回来,也来不及了。
“放下剑吧!”秦夜笑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呢,这样对你夫君,合适吗?!”
初若桃瞪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实在太破坏这劫持人质的严肃情境,于是放下了剑。
这时,初若桃才发现,其实情况更糟糕了。
她刚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秦夜身上,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连这艘小船上的船夫都没影儿了。
空荡荡的江面上,这只小船就随波逐流地晃荡着忽东忽西。
“船夫呢?!”
初若桃质问道。
听到初若桃提醒,秦夜这才往船里张望,“咦?喔,一定是刚才让他们都退下,船夫怕你伤害到我,也赶紧退下了。”
糟糕!
初若桃计划等商船走远后,就逼秦夜下船,自己乘舟离开的。
可现在没船夫了,可怎么回天阑呢?!
“你划船!”
初若桃只得要求自己的人质。
“我不会啊!”
秦夜一摊手。他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吃惊地问:“你是不是也不会?!糟了!被你害死了!”
这会儿已经是夕阳西下,斜晖脉脉,“半江瑟瑟半江红”了。
热气已经散去,南江江面上起了风,卷起不小的浪潮,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