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是谁!”因为没有开灯,堂屋里黑咕隆咚的,那个人坐在正对门口的圈椅上,我也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是个男人。
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不像鬼,也不像正常人。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就算我没注意到,怎么连七七也没发现他?
对方只是呵呵冷笑了两声:“你好,针头。”
这时,七七也来到了堂屋外。
“你在跟谁说话?怎么还……”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我听见她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七七认识这个人。
“你到底是谁?”我问。
对方还没回答,七七惊叫一声,浑身发抖,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跑。
我从没见七七这样害怕过,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向我求助,也来不及跟我解释。
坐在堂屋里的那人,冷哼了声。我顾不上管他,转身去追七七。
当我追出去的时候,七七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见了。
如果她有意躲着我,我是不可能找到她的,毕竟她是鬼,跟我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我郁闷又不安地回到屋里,那个人还在。
打开电灯,那人没躲藏,可见他不是鬼。
他的脸上戴着面具,从鼻子往下都遮着,那面具完美贴合着他的脸,好像是镶嵌在脸上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师叔啊!”他冷呵呵地说。
“师叔?”
我皱起眉头,打量着他。
在他面具和脸部结合的部位,能看出来明显的血管,还有红肿,看来这面具刚戴上时间不久。
从他长满皱纹的眼角和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来看,他年龄应该是在五六十岁。
二叔从没说过自己有过这样的师弟。
“对呀,我跟你一样,也是二皮匠,哎!”
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息,就知道,他把七七吓成那样,肯定不是好人。
“你找我干什么?”
他又叹了口气:“你可能不知道,二皮匠的正统传人,就剩下你我二人了,眼下,我们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我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的。”
“二皮匠正统传人?就剩我们两个?”我不禁笑了:“大叔,虽然我脑子不灵光,但你拿这样的话蒙我,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好像料到我会这么说,慢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针线包,在我面前打开。
“这些东西,你认识吧?这样,还不相信我跟你一样,也是二皮匠吗?”
我就说,不过是个针线包,不能说明问题。
他摇摇头,从针线包里拿出来一把剪子,放在桌子上。
“这切骨剪,你认得吧?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也不是每个二皮匠都有的,它是二皮匠正统传人的象征。”
那把切骨剪跟我二叔那把一模一样,二叔的确跟我说过,切骨剪是祖传的。
不过我仍然不信他的话。
“你把七七吓成那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再说,这世上二皮匠多了去了,怎么就成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听完我的话,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你还在因为刚才的事生我的气啊!针头,你可知道,她为什么逃走?”
“因为她害怕你,你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他笑了,摇着头:“这你可就误会我喽,你这说法真是太片面了。其实,她怕我的原因,是她做了亏心事,怕我收了她的魂魄。”
“我认识七七不是一两天,对她的为人很了解。”
他哀叹一声:“好吧,我知道你会这么想,但作为你师叔,该说的,我还是要给你说,不然没办法给你二叔交代。”
虽然我相信七七,但听了他这番话,我心里还是有些动摇了。
“你和那褚七七人鬼殊途,不可同室而居,同桌而食,否则久而久之,她会吸走你的阳气,你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差。”
他顿了下,话锋一转继续说,“虽然,我也知道,她很可怜,也很喜欢你,但她这么做,就是在害你。她跟你断不了,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是厉鬼,心再善,也是厉鬼,她很难控制住自己吸人精气的本能。”
说着,他起身,走到屋里的五斗柜前面,拿起柜子上的圆镜,递给我。
“你自己看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接过来镜子,用袖子擦了擦镜面上的灰尘,镜子干净多了。
平时,我基本不照镜子,这一照,就吓了一跳。
只见镜子中的我,眼圈发乌,脸颊干瘦,面色蜡黄,两个颧骨高高的,活像个骷髅。
难怪最近狗子娘见了我,总是说我瘦了,让我好好吃饭什么的。
我把镜子往桌子上一扣,对他说:“我本来就瘦,这些天东奔西跑,很累,才会气色不好,跟七七没有关系。”
这个“师叔”冷冷地看着我,面露愠色。
“你可真是执迷不悟啊!枉你二叔那么栽培你,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你却在这沉迷女色,跟女鬼厮混!
你可知道,咱们二皮匠,自从民国之后,就分崩离析,一些人坏了老祖宗的规矩,忘了初心,还跟一些旁门左道结合。
真正正统的,就只剩下我和你二叔两人,现在你二叔去了,你继承了他,就只有咱们两个了。”
他说着,气呼呼地站起来,把桌上的针线包收好装进兜里,两步走到门口,留下一句话:
“本来,我今天是来跟你商议重要事情的,没想到你油盐不进,执迷不悟,罢了!就算我和你二叔都看错你了。”
说完,他一甩袖子走出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