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还不起来?要躺到明天啊?”师叔的声音传来。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后背轻松了不少,那个大块头已经被师叔踢翻在地。
那把刽子手的刀,也倒在了地上,我终于松了口气,手撑着地,从地上爬起来。
“别动!”师叔突然制止了我,“啊……原来你伤得这么重……”
他抓起来一把土,快速敷在我后背的伤口上,又看到我胳膊上也有伤,便用同样的方法帮我止了血。
师叔让我先在地上趴着别动,我看看七七,见她十分虚弱,就问师叔能不能救救七七。
师叔看过去,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她是厉鬼,我原本不该救她,但看在她刚才舍身救你,我就帮帮她吧。”
师叔说着走过去。
七七惊恐地睁大眼睛,她挣扎着起身,想要逃走。
师叔却用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冷冷说道:“跑去哪?你被这种阴气极重的刀割伤,这可是致命的。”
七七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瞪着师叔,她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七七,你别怕,师叔不会伤害你的!”我连忙对她说。
七七看我一眼,再看向师叔的时候,眼神柔和不少,但依然充满警惕。
师叔单膝跪地,把针线包在大腿面上摊开,抽出来一根金色长针,也不穿线,就那么在七七的伤口上缝合起来。
七七咬着牙,发出痛苦的低吟,但很快,伤口就被缝合好了。
她缓缓起身,对师叔微微点头,冷冰冰地说了句:“谢了。”
看见七七没事了,我心里也高兴,这时候师叔说,我的血已经止住了,可以站起来了。
我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大块头,他浑身未见伤口,却突然不省人事,就忍不住问师叔:“这人死了么?”
师叔摇摇头:“没死,我刚才用针扎了他的脑户穴,已经晕过去了。”
师叔说着,从地上捡起来刽子手的刀,对准大块头的喉咙,割了下去。
鲜血顿时从大块头的喉咙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身子下面的土地。
“师叔……你……”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拿出一块黑色手帕,缓缓地把刀上的血擦干了。
我看着大块头的尸体,看看师叔,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师叔看向我。
“你……你刚才杀人了。”我低声说道。
师叔哼了一声:“若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况且,他杀人无数,我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可是,如果等他醒了,问问他,是谁指使的,就能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了啊!”
师叔不以为然:“刀快嘴严心够狠,这可是他们刽子手的特点,你想从他们口中问出话来,那是不可能的。”
听师叔这么说,我只好默默点了点头。
师叔默默转身,看向那片乱坟岗,深深叹了口气:“哎,造孽啊!人死后也不得安宁,这是我们二皮匠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师叔,那这家伙的尸体怎么办?”
师叔侧过脸来:“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师叔说完,扔给我一个褐色小瓷瓶,有着红色的瓶塞。
“这是外用的药粉,你回去后,撒在伤口上,七日内,不要碰水就好。”师叔嘱咐道。
我赶紧把药粉装好,谢过师叔。
想着今天的事情,我对师叔说:“柳婆婆已死,我现在已经知道是刽子手干的,今天他们把我骗过来,也是想杀我,今后咱们该怎么办?”
“嗯……”师叔发出低沉的一声,过了好半天,才缓缓说道:“眼下,我们二皮匠实力很弱,根本不足以与刽子手对抗啊……”
“可是他们想把我们赶尽杀绝!总得做点什么吧!”我愤慨地说。
“柳婆的死,确实令我震怒,我们能做的,是先清理门户,等我们内部统一之后,方可与刽子手对抗。”
我想了想,觉得师叔说得也有道理,就问师叔我能做什么。
“你先好好养伤,七日后,我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把那些败类铲除掉!”
师叔咬牙切齿,异常冷酷凶狠,加上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竟让我有些害怕。
这更让我觉得,师叔和二叔真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认真点头,答应了。
师叔似乎很满意,他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针头啊,这段时间,万万不可进城去,县城也不行。但你可以在村子里帮人缝尸体,也算是帮你自己积些阴德。”
我点头说好,实在忍不住,就问师叔,我为什么不能进城。
他叹口气:“这些你现在不必知道,但我肯定是为了你好。”
我郁闷地低下头,老鬼不让我城,师叔也不让,到底是为什么呢?
师叔看看天边,对我说:“好了,回去吧,我得赶紧把这处理下。”
我点点头,拉着七七小心绕过尸体,又向师叔鞠了一躬,回到通往村里的土路上。
回头看看那片坟地,已经被雾气弥漫,完全看不清楚了,我更看不见师叔的影子。
“七七,你说,师叔要怎么处理那刽子手的尸体?”
七七也看向坟地,面色凝重:“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先回去吧。”
我就对她说:“你看,师叔真的不是坏人,他这个人虽然冷冰冰的,样子也古怪,可是心是好的啊!”
“你不觉得,他杀人的时候,太冷静了吗?倒让我觉得,他更像刽子手……”七七说。
对于师叔杀人这件事,其实我也真震惊,但那个刽子手杀人无数,死有余辜,我和七七也险些被他害死。
所以,我不觉得师叔真的错了。
“他本来也不是那种菩萨心肠的人。”我解释了句。
七七抿了抿嘴,松开我的手:“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一谈到师叔,我和七七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怪,我不想多说,保持着沉默。
七七继续说:“还有,那个钢镚,你不觉得他是故意把咱们引到这里来的吗?”
她提到的这一点,我倒是认同,就说以后不能再掉以轻心。
三天后,村长哭丧着脸来了我家:“针头哇,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