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很想问一句,那我父亲去哪儿了。 但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能不能再给我说说,后来的事情?”我问。
“后来?你对这些很感兴趣啊?”舅爷爷好奇看着我。
我连忙点头,说自己现在是二皮匠的掌门,很想知道上一辈人,和上上辈人的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就再告诉我一些吧。
舅爷爷的烟抽的只剩下烟蒂了,他走到窗口,把烟摁熄在窗台上,扔到了窗户外面。
舅爷爷又点起来一根烟,继续跟我说了下去。
他开始抚养钢镚父亲之后,我奶奶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踏下心来,好好跟爷爷过日子,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就这样,我父亲出生了。
舅爷爷快速说了我父母的事情,说他们结婚后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的孩子早产,出生后没多久,就夭折了,然后我母亲也死了。
舅爷爷还不知道,他说的那个早产后夭折的孩子,就是我。
他更不知道,我被母亲复活,而母亲如今还在为此受罚,魂魄永远在死魂岭受折磨。
但关于我们家的故事,他就说了这么多。
我旁敲侧击地问了我父亲的事情,舅爷爷却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就是很平常的人,没什么特殊要说的。
不过,舅爷爷说的那件大事,则是关于鬼王的。
他说二十几年前,鬼王出世,阴阳两界彻底混乱,爷爷奶奶为了平复那场大乱,也因此下落不明。
正是这件事,改变了他和钢镚父亲。
从此以后,舅爷爷不再做二皮匠,也不许家里人提起这件事。
而钢镚的父亲,在我奶奶失踪之前,他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没想到,这让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他开始自暴自弃,一蹶不振,开始酗酒。
他没有跟人提起来过,甚至也没跟舅爷爷说起来过,但舅爷爷知道,他心里苦。
钢镚会走上二皮匠这条路,则完全是机缘巧合。
在钢镚最失意,几乎要对自己丧失信心的时候,一个老道士,点拨了钢镚。
钢镚要当二皮匠,起初,舅爷爷是反对的。
但他后来想明白了,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就让钢镚自由发展,也从不教导他什么。
所以钢镚才会像个半吊子,手艺不精,还被一些更不着调的二皮匠给带坏了,天天就想着挣钱。
说到这,舅爷爷笑了:“不过啊,一毛这孩子,他不是真的没有上进心,你看着他平时胆子小吧?我给你说,他要是胆子小,就不会干二皮匠这个行当!”
我点头附和了句:“那倒是啊,当二皮匠天天接触死人,没点胆量是不行。”
“对,而且他心善。我记得有一次,他把事情办砸了,拿了人家的钱,没办成事儿,那家人不知道,但那个死人给他托梦了。”
舅爷爷呵呵一笑,吸一口烟,带着笑意说:
“结果这孩子,把钱悄悄送了回去,又去那死人的坟头上道歉烧纸,那之后,我就听他跟别的二皮匠打电话,请教人家,该怎么缝尸体什么的。”
舅爷爷的话一点不假,钢镚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虽然第一面见他时,觉得这小子很不地道。
但后来一接触,发现他其实很想跟我学二皮匠之术,而且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他为了朋友甚至可以去死。
“怎么样啊,小掌门,我给你说了这么多,你对一毛了解清楚了吗?”
他又吸了一口烟,已经十分接近烟蒂了,但他显然还想多抽一口。
我冲他点点头:“嗯,了解清楚了。不过,我这次出门走得着急,能不能再拜托爷爷一件事?”
“啊,你说吧!”
“我走后,你重新出山,指点指点一毛,有你帮着他,我心里更有底。”
他把最后一口烟抽完,直接将烟蒂仍在地上,用脚用力一捻。
舅爷爷皱着眉头,认真看着我,考虑了好一会热,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退缩了!不然你们这些小家伙该笑话我了,你放心,我会帮一毛的。”
他顿了下,补充了句,“而且,我会让一毛知道,他是二皮匠的传人,他打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就是真正的二皮匠传人!”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扑通摔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半瓶白酒,一摔倒,酒就洒到地上好多。
这就是钢镚的父亲了。
他嘿嘿笑着,挥着酒瓶子看着我说:“大侄子!嘿嘿!大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