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在我头顶盘桓,不时发出悲鸣,仿佛也在感慨与爱人的分别之苦。 我心里怅然若失,但也没再停留,就在荒地里急奔起来。
自以为速度不快,可当我一看公路上的路标,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去几十里地了。
我想,自己总不能就这么狂奔回城市,被人看到了,没准儿会把我当成怪物,所以我走到公路边,想着搭辆顺风车回去。
公路上很少,好在有一辆货车驶来,我连忙招手,对方就停了下来。
这是一辆拉货的中型卡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油头垢面,好像很久没洗脸了似的。
他问了问我的情况,就同意我上车了,刚坐进车厢,就觉得里面的味道很酸爽,这家伙准是很久没洗澡了。
不过他挺热心,也健谈,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我觉得自己也没有挑挑拣拣的余地。
我得知他叫丁三,就叫他三哥,问他这里距离我们市里还有多远。
他嘿嘿笑着说,真是巧了,他也要去那里,然后估摸了一下,说有三百多公里,顺利的话,中午之前就到了。
没想到七七那一夜带我跑了这么远,我暗暗想着。
“哎,小兄弟,我看你是从那边来的啊?”他指了下后方的荒地。
我点了下头,敷衍的笑了下。
“我经常在这条道上跑,听说那边有片鬼竹林,怪吓人的,你看见了没?”他一副八卦的样子。
我不想展开这个话题,就说没看见鬼竹林。
丁三又看了一眼我的双脚:“呦呵,你不冷啊?”
我还光着脚,别说这冷呵呵的天光着脚不正常,就算是炎炎夏日,不穿鞋的人也不多。
我就解释说自己一脚踩臭泥坑里了,干脆就把鞋扔了,冷也没法。
他挠挠头,抬手大拇指朝后一指:“后面有双拖鞋,你先凑合穿着,不然这光着脚丫子可咋走回家。”
我挺感激,就拿过来穿上了。
车里有暖气,我一暖和过来,就开始犯困,靠着车窗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路上,做了不少的梦,就感觉乱哄哄的,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眼皮沉的就像坠着秤砣似的。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忽觉得身子下面软软绵绵的,好像躺在床上。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果然躺在床上,坐起身来,四下看看,看出来这是在宾馆里,旁边不时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这是一间两张单人床的标间,我顺着那呼噜声看过去,只见旁边床上躺着一个人,背对着我。
屋里黑漆漆的,可以确定现在是晚上,我拉开床头灯一看,旁边单人床上躺着的,竟然是那个让我搭顺风车的司机!
我和他怎么会在宾馆里?
外面天已经黑了,按说我现在早该到家了。
因为从竹林到家三百多公里的话,按说中午之前就该到家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发现自己是和衣睡的,摸了摸腰上的无脊刀,还在。
拔出匕首,下床,我站在丁三身边,冷声对他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哼唧一声,醒了过来。
丁三揉着眼睛,看看我手里的刀子,竟然什么也没说,十分淡定。
就冲他这股淡定劲儿,我也知道,这家伙确实有问题。
他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哥们儿,你搞清楚,我好心救你诶!”
“发生什么事了?”
“靠,你真是啥都不记得了啊?”他问。
“记得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开始焦虑。
货车司机边抽烟边跟我说,我坐着他的车,后来睡过去了,等我们快到市里的时候,突然从路边冲出来一堆人。
那些人把路给拦住了,货车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巧那条路上,也几乎没有别的车经过。
他原想的是,遇到劫道的了,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是来抓我的。
货车司机原本不想管我,就试着推了推我,想把我叫醒,让我自己解决这些问题,可没想到,我根本就醒不过来。
他一看那些人不是善茬,又不忍心把我扔下,就只好调转车头逃跑。
后来他开上了高速公路,我们现在就在服务区里,距离我们市很近,再往前开上几公里,就该下高速公路进市区了。
他也是不着急回去,才在服务区住下陪着我了。
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并不完全相信,但觉得既然这里离市区很近了,想必他也没骗我,更不会有什么目的了。
唯一让我不理解的就是,他说的那些人是谁,又是怎么追踪到我的。
我暂且相信了他,就说,既然那些人冲着我来的,这里也不安全,我们应该尽快进市区。
他打了个哈欠,说现在才凌晨三点,干嘛不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走,夜黑风高的,没准儿再遇到点啥。
我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这些阴阳鬼怪之事,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不过,他看起来也没别的不对劲,也就没有再多想,只希望赶紧回到家中。
后来我催着他退了房,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我差点没吐出来。
“大哥,你在车上拉屎了啊?”我抱怨了句。
他也不生气,就嘿嘿笑着,说自己不讲究,可能车里味道不大好,让我别介意。
说完,他就把门敞开,散散味道。
但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记得最初刚上车的时候,就有异味,还以为是他身上的味道,可是刚才跟他在一个屋里,也没闻到太大气味。
关键是车里的味道,是一种恶臭,好像有死老鼠似的。
我跳上车,检查车座底下和后面,看看有没有死老鼠。
“诶,我说你干啥呢?”他拉扯我一下。
我从车上下来,看看车斗,看看他:“你车里运的是什么货?”
他挠挠头:“什……什么货?就是一些涂料啥的呀。”
“你打开门,我看看。”说着,我已经到了车尾。
他慢吞吞走过来,并不情愿打开车门似的。
“你有事瞒着我,对吧?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有求于我。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瞪着他。
他吧唧下嘴,这才把车斗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