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沉默了一路,白羽略显尴尬。
正如苏溢清所言,这一路,他们风餐露宿,差点就没有赶上原宁城的宵禁。
两人匆匆进了城,又匆匆找了间客栈才算是有了落脚的地方。
整整一天,白羽都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中午的时候就啃了苏溢清带着的两块干粮,苏溢清也知道,对于白羽这种吃货来说,是在是委屈了,所以确定了落脚的地方之后,立刻让厨房给白羽做了一桌子的菜。
店小二加班加点地为两人上了菜,满是好奇地看着两人:“客官可是还有人没有到?”
“没了,就我们两个。”苏溢清道,“你先去休息吧。”
店小二诧异地看着两人,两个男人,至于点那么多菜肴么?
两个人,八个菜,好浪费呀!
白羽对着一桌子的美食摩拳擦掌,很不客气地夹起一筷子的白切肉,放到嘴里面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真是太好吃了。”
“不过一顿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晚餐,你至于么?”苏溢清虽然口头这般说,但还是为白羽盛了一碗汤:“先喝完汤,润润。”
白羽听话地端起汤碗,热乎乎的,就算是在盛夏,也觉得十分暖和。
她本来就体寒,不管是在仲夏夜还是在伏天,都会觉得凉寒。
所以一碗热乎乎的汤对于她来说,是很难能可贵的。
“对了。”白羽郑重其事地将汤碗给放下,人热乎了脑子也要转的快些了,“对不起。”
苏溢清正在为自己盛汤的手微微一滞,半晌之后才笑道:“对不起什么?”
“我之前口无遮拦,提及了你不开心的往事。”
“没事的,反正我爹娘死的早,我也早就习惯了。”苏溢清将汤碗放下来,脸色不大好看,“以前,我也是被人排挤的对象,你知道吗,其实我和你差不多,都是被人称之为‘野种’的人。我爹娘死的早,我自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因为没有父母的原因,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
苏溢清忆起往事,很是悲伤。
不过他眼底的悲伤都是一闪而过的,再多的,也只剩下狂涌而来的黑暗。
让人不寒而栗。
“你师父对你很好吧。”
“好,是挺好的,因为我命中带贪狼,所以他不得不对我好,我是他唯一的接班人。”
苏溢清嘲讽似得。
当年因为那位师父,所以他才能够在战乱之中不被饿死,可在那段黑暗到无边无际的天日之中,他又有多希望自己被而死,最起码不用承受那些非人的遭遇。
忆往昔,他只觉得痛不欲生。
被打被骂那是常有的事,为了族群的繁衍生息,他身为唯一的贪狼星入命之人,只能够不断地放血。
可人的身体里面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血,放的少了无法表现出心诚,放的多了人会死。
所以那些人没日没夜地喂他吃补药、补品,然后再一刀刀地割开他的皮肤,释放出那些殷红的罪孽。
苏溢清猩红了双眼,白羽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忽然就变得寒冷了。
她想要去握住苏溢清的手安抚他此刻并不宁静的心情,可她指尖才刚刚动了一下,苏溢清却站了起来:“羽儿,你现在吃着,我去去就来。”
白羽赶紧一把抓住他:“你别去!”
这样的苏溢清,白羽曾经看到过。
很是可怕的苏溢清。
那一年,她初到药王谷,还怀着宁儿的时候,圆月之夜,半夜吃太多没有消到食的她本来打算起身走走的,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那个暴戾而狂乱的苏溢清却是打破了她前所未有的憧憬。
在她的脑子里面,苏溢清是温文尔雅,宛如谪仙的。
可那一夜,她只是看到了月下的恶魔。
不断地召唤行尸出来,再一具一具地肢解,手段残忍。
她吓得躲在暗处,等一切都归于平淡之后,她才敢不动声色地爬回床榻。
这件事,困扰了她许久,直到老谷主发现了她的异常,才告诉她,那是苏溢清的心魔。
在这座城里面,没有行尸,只有人。
活生生的人,她不想看到苏溢清变成无恶不作的恶魔。
苏溢清垂眸,看着白羽拽着他胳膊的手:“羽儿?”
“其实,谁没有些过去呢?你可以试试说出来,说不定就安静了。”白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是学临床手术的,心理学她涉猎的不多,用来盘问犯人还好,可用作治病救人就差得远了。
苏溢清蹙起眉来:“羽儿,你说什么?”
“人呀,谁都有心魔,其实……”
“心魔?”苏溢清很正经地说道,“不管你说的心魔是什么,但现在我必须要出去解决掉一些事。”
他挣脱掉白羽的手,快要来不及了!
白羽赶紧跟上去,在这城里面可全都是人,万一遇上……
可就在她的脚刚刚踏出客栈的大门时,明晃晃的刀光剑影就落入了眼帘。
额……
还是乖乖地回去吃东西吧。
白羽转身就往布满美食的桌子走过去,任凭外面打的天翻地覆她都不去关心。
等她解决掉差不多一半之后,苏溢清满手染血地走回来。
白羽刚刚地抬起头来:“你什么时候发现有人跟踪咱们的?”
“就在刚刚。”苏溢清垂眸看了下自己手上的血,却是不以为意地直接拍到了桌子上:“你刚刚说,我有心魔?”
苏溢清表示很好奇,从哪个方面看出他有心魔了?
白羽咽了口唾沫:“你能不能去洗洗手。”
在一双血手之下吃饭,是很倒胃口的。
苏溢清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动起手来却不如萧澈那般干净利落。
萧澈每一次都能够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确保那些血腥不会沾染到他,就算不小心染了血,也会用随身带着的白色帕子将血给擦的干干净净,这种带血上餐桌的事情,萧澈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或许,这就叫洁癖吧。
可苏溢清,看起来好似要比萧澈温文尔雅一些,但动手的时候,才知道谁更暴戾。
每一次,不管是做什么,他总是能够赤手空拳地将对方打的吐血,而且是那种不见血不收手。
十分让白羽头疼。
反差巨大!
“你刚刚,说我有心魔。”苏溢清见白羽不吭声,很执拗地继续问道:“你觉得我的心魔,源自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