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嘉一番动作,双手同时落笔,泼墨挥毫之间,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顿时将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甚至有人为了能更好的看清,直接下了座位来到大厅中间围观,很快谢清嘉身边围满了人,而谢容华依旧没有迟迟落笔。
“谢容华,我看你干脆认输算了……”楚玲珑毫不客气的嘲讽道,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谢清嘉可是邺城出了名的才女,你拿什么和她比!”
谢清嘉收到众人的惊艳人,以及旁人低声夸赞她、贬低谢容华的声音,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之色。而就在此时,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声。
“谢容华这是准备同时双手作画?”
谢清嘉双手同书,但谢容华双手作画,这谢家姐妹,算是较上劲了!但……
“我只听说过双手同书,可未曾听说过双手作画啊,简直闻所未闻啊。”
“会不会是这谢六故弄玄虚?”一道声音响起,引起了不少人点头附和。
毕竟在众人心里,谢容华可是以草包、废物名扬于邺城,能勉强做好一幅画已经算是她积德了,怎么可能还能和谢清嘉这个鼎鼎有名的大才女比双手同书呢?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谢容华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狼嚎,沾满了墨水。当笔尖在宣纸上晕染开的时候,谢容华一改之前的散漫,腕下发力,如游龙走凤。
谢容华落笔之间没有谢清嘉那么多的花架子,但是落笔之后却宛如换了一个人,眼中墨色越来越浓,绽放着异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被其目光吸引,然后沉溺其中。
这样的气度风华,通体的矜贵之气,谁又能想到她竟是一个生母不详,出身卑微的庶女呢?
那些世家子弟们的目光先是落在谢容华的脸上,打量了许久……如斯美人,难怪连这位霁月清风的君先生,也沦陷了呢。
而在此时,谢容华已经画好了一半,却见那红色菡萏、绿色荷叶、浅色碧波,已经成形。厅中众人的目光已经从谢清嘉身上,转移到了谢容华这边。
双手同书虽然稀罕,却比不得双手同画!且谢容华右手沾的是朱红色颜料,画的是菡萏;右手是绿色颜料,画的是荷叶……
这究竟要怎样的玲珑心思,才能做到一心二用,左手和右手画不同的形物?
楚玲珑和谢清嘉的眼中充满着不敢置信;谢清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襄阳郡主脸上端庄的笑意此时已经维持不住了,这贱人,何时学会了这种本事?!
谢容华善丹青,就连苏解语,都不知情,也怪不得众人如此惊讶。
眼见着围在自己案边的人都围在了谢容华那里,谢清嘉落笔不复方才的利索,越来越惊慌。双手同画,难道……难道谢容华真的能做到吗?
“清嘉,稳住心神!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襄阳郡主见谢清嘉自己乱了阵脚,不顾自己谢家主母的身份,高声的提醒道。
听到襄阳郡主的声音,谢清嘉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长长的吐了口气,方才继续稳住手腕继续将那剩下一半的《关雎》写完。
谢容华下笔的速度极快,当谢清嘉搁下笔的同时,她也十分潇洒的收尾了。明亮的眼眸中,绽放的光彩,仿若能慑魂夺魄。
姬殊的眸色深了深,原本他以为谢容华美则美矣,可胸无点墨,但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这谢清嘉号称为邺城第一才女,可她也顶多会双手同书……
而姬华,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这样的美人……又是君子樗看上的,似乎很有挑战性呢!
就在众人盯着作画的那个人的时候,忽然莫名觉得背后一凉,厅中的温度似乎陡然间下降了好几分。
“咔擦”一声裂响,处于震撼中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只有薛煜笑眯眯的递了一个斟满酒的酒杯给某人,故意道:“喝杯酒,压压你那醋味。”
君子樗冷冷的看了薛煜一眼,冰冷的目光,让薛煜都不由打了个寒战,瞬间不敢多话了。成功的以一个眼神让薛煜闭嘴之后,君子樗的目光方才从薛煜身上落在了谢容华的身上,浅淡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沉的神色。
真的是一个争强好胜的小丫头啊……幸好今日谢蕴不在,不然看见她这副样子,估计要被气的吐血吧!
不提心思各异的众人,早有侍女将二人书案上的字画展示了出来。
谢清嘉以簪花小楷写的一首《关雎》。
谢清嘉擅长书法,但那也只是在与闺阁女子之间做比较而言。若真的在今日这些大家面前,那可就不够看了。
所以谢清嘉十分巧妙的选择了双手同书为吸睛点,但没想到却被谢容华狠狠打脸!比起两只手写着一模一样字的双手同书,他们更想看稀奇的双手同画!
所以众人只是略微望了谢清嘉的字几眼,迫不及待的催促着侍女将谢容华的荷花图展开。
却见画轴缓缓打开,一幅菡萏临水图跃然于纸上。
菡萏如火,荷叶青翠欲滴,荷叶之上仿佛还滚落着几滴露水。碧波摇曳,似是被徐来的清风吹皱,荷叶之间,还有数只肥嘟嘟的锦鲤嬉戏。
轩窗外,画如景;轩窗内,尺寸间,景如画,一时间让人留恋不已,分不清是在画中还是在景中。
“妙啊,妙啊,这一幅临水菡萏图栩栩如生,形神兼备,景致与轩窗外竟一模一样!”在众人震撼的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平静,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姬殊!
此时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含笑的看着谢容华,问道:“只是本皇子有一点想要请教六姑娘。”
谢容华听到姬殊的声音,眉心下意识的皱了皱,心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之意,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流露出来,淡淡道:“四皇子请讲。”
“若将这菡萏的朱砂颜料,换成粉白之色,那么与窗外的景致更像了,为何谢六姑娘执意要用朱砂作画,是否其中有什么讲究?”
谢容华嗤笑一声,道:“这作画与做人一样,讲究的是随心所欲,我想用朱砂便用朱砂,哪来那么多的讲究不讲究的!”
一席话可谓是回答的随心所欲,让姬殊也不由一时哑然,整个大厅一阵沉默,却忽然听到有人击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