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纵使面皮厚如谢容华,在一应同情目光下,也不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都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宴席已经开始了,怎么好戏还不开场呢?
谢容华看了眼与镇南王妃坐在一起的襄阳郡主一眼,就在她开始怀疑襄阳郡主的能力的时候,果然……
却见襄阳郡主端着酒杯,含笑的对镇南王妃道:“王妃果然好福气,此次大比,郡主和府中的姑娘都进了姒音学院,还是您教导有方啊。”
镇南王妃说的谦和,道:“郡主这话说的可是要取笑我了,你们谢家,可不是三位贵娇都入了姒音学院么,还出了个榜首,以后我还要与你多学习学习。”
“惭愧……”襄阳郡主叹了口气,道:“长女此次虽侥幸以第二名的成绩入了学,但我这个次女却不及她长姐一半,连末梢都没考到……”
本就脸色阴郁的谢清雪,听到襄阳郡主的话,神情越发黯淡。
“不过小女一向顽劣,此番没考上也是在意料之中。”襄阳郡主似是没看到谢清雪难堪的神情,依旧叹道:“倒是让我意外的是,我们家那位苏小姐,才学不在清嘉之下,就连皇后与贞禾夫人对其也是赞许有加的,怎的这次没考上呢……”
一旁一位官家夫人道:“你说的可是解语那个孩子?怎么,她竟没考上!”
“是啊,这解语虽说是寄居在我们谢家,但毕竟是正经的官家嫡女,才情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可惜了。”襄阳郡主一脸遗憾的说道。
“我听阿蕊说过你们家那位苏小姐,听说她四艺考的都是顶拔尖的,只是可惜那诗书这一项竟交了白卷……”镇南王妃十分惋惜的说道。
“白卷,不应当啊,这该不会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吧?”有人提出了质疑。
恰在此时,苏解语只着一袭素衣,红肿着眼睛走了过来,道:“王妃,各位夫人,还请替解语做主啊!”
平日里苏解语跟着谢清嘉在邺城也是小有名气之人,乍然见她如此狼狈模样,众人皆是万分惊讶,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就是。”
苏解语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柔弱得像是一只小白花,看起来让人都不由心生恻隐之心。谢容华看了苏解语一眼,莫名又看了镇南王妃一眼,暗道: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两人是母女呢。
但是这朵小白花看向谢容华的时候,瞬间变成了一朵食人花。
她怨恨的目光指着谢容华,道:“我此次文试没考上,都是谢容华陷害的我!是她在我的笔墨上做了手脚致使我明明答的满当当的卷子,变成了白卷!”
话音落下,热闹的园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苏解语和谢容华,眼中惊骇异常。平日里就知道这谢六性格乖张,行事肆意妄为,但没想到竟在大比之年用如此龌龊手段陷害自己的姐妹同窗。
姒音学院对考生的品性要求十分严格,若苏解语说的是真的,这谢容华非但榜首的位置不保,甚至是要吃官司的。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谢容华依旧镇定自若的坐在那,不知想着什么。
襄阳郡主道:“解语,你此话可当真?素日里容华同你关系最好,她怎会陷害你呢……”
苏解语咬牙,道:“她想陷害的并非是我,而是大姑娘与四姑娘!四姑娘此次没考上,也是因为笔墨被她动了手脚……”
“什么?”谢清雪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苏解语,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解语言语戚戚道:“是啊,四姑娘,您本来是可以考上的,但谢容华调换了你的笔墨,致使你交上的是白卷,所以才落榜了……”
话未曾说完,谢清雪质问道:“谢容华,她说的可都是真的?是你害的我,是你害的我……”
这些时日谢清雪因为没考上,整个人都变得神经质起来。她看着母亲对长姐的态度越发亲昵,越发的漠视她,如此大的落差让她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将一切归根于她没有考上姒音学院!
是以此刻竟是如疯子一样,想要上前厮打谢容华,还好被翡翠和玛瑙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这一番闹剧让众人看的瞠目咋舌,纷纷道:这谢六心思真的坏透了,竟连自己的亲姐妹都不放过。
“那可不是,一个庶女而已,便想着能考上姒音学院飞上枝头变凤凰,怎会让自己两个嫡出的姐姐碍着她的事。”
“这苏解语也是可怜啊,帮谢清嘉挡了一劫,却被无辜牵连,无缘姒音学院。谢清嘉虽说无缘榜首,但好歹也考了进去……”
“话又说回来,这谢六本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这个榜首考的甚是蹊跷啊。”
不过须臾之间,众人都纷纷站在了苏解语这一头,指责起了谢容华。
方才镇南王妃的一番铺垫,成功激起了这些贵女们的不平,这些出身世家的名门贵女不想被一个庶女抢了风头,自是纷纷落井下石,竟还有人说要把谢容华告到京兆府尹,裁判出一个公道。
苏解语看着众人纷纷唾骂谢容华,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意,但依旧做出一副戚戚然的样子,道:“我与那谢容华一起长大,姐妹情深,我虽因她导致落榜却没有怪过她。但这些时日眼见四姑娘为了落榜之事憔悴伤神,便心有不安,今日在王妃和众位夫人面前也只能揭露她真面目,还四姑娘一个公道……”
苏解语一脸大义凛然的说道,言语之间,已经将谢容华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所有人都在唾骂谢容华的同时,同情的看着苏解语,镇南王府更是让人将苏解语搀扶起来,连连夸赞道:“你是个好孩子,此事合该也要还你一个公道的。谢六姑娘……”
此时镇南王妃看向谢容华的时候,神情不复方才的柔软,责问道:“你如此歹毒心肠,陷害自家姐妹,你可知错!”
迎着众人或是指责、或是鄙夷的目光,谢容华的神情依旧淡定从容,声音平静道:“证据呢?”
她讥诮的目光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苏解语,道:“这镇南王府可不是梨园唱曲的地方,京兆府的公堂也不是你空口无凭诬陷的地方,你究竟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的你?”
她沉沉目光定定的看着苏解语,眼眸深不见底,苏解语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之意。
这样的眼神,让她想到了当初她打死宝琴那天,也是这样看着她,目光冰冷幽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