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谢清雪,谢容华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平日里谢清雪看似骄横无礼,比起谢清嘉而言,可以说是胸无城府了。却没想到,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当真是……一鸣惊人啊!
到底不愧是襄阳郡主的女儿,骨子里母子三人都有着相似的地方。
“也不知道姬殊那里如何了?”
挨了一刀的谢六姑娘还不老实,依旧想着去看热闹,沈少卿眼皮子跳了跳,这孩子……根本没将他们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只不过蠢蠢欲动的某只,在安王殿下一道清冷的眼神之下,瞬间变得老实了。
这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今日早晨这么热闹,怎么没见镇南王府的人啊?”
谢容华话锋一转,清凌凌的目光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眼神,看向了姬桁。
论理说,镇南王府的别苑就算住的再远,但听到动静,也应该过来才是啊。
姬桁没说话,看向了白清漪,见状,谢容华也顺势看向了他。
面对谢容华灼灼目光,白清漪算是怕了她了,十分老实的交待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她的院子里,稍微加了一点点东西。”
谢容华想到白清漪那层出不穷的用药手段,对于他口中的‘一点点’东西,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不过是让她们做了个噩梦罢了。”
白清漪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温度。
昔年兰氏对白芙蕖所做的一切,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所欠下的债,终归是要还的!
无论是兰氏……还是镇南王。
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开始罢了,兰氏的噩梦,还在后面呢。
虽然谢容华不知道白清漪想做什么,但看着白清漪不善的眼神,谢容华知道,兰氏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梦中所见,谢容华想若当年白芙蕖的死真的是兰氏做的,那么如今的兰氏也是咎由自取!谢容华,当然不会插手。
因为通向山寺的石桥还是密封的状态,所以众人依旧留在了寺中用午膳。
出了清晨那件事,姬殊迁怒将法华寺的僧人们都扣起来了。
无论他对于谢清嘉的态度如何,但对于姬殊而言,再怎么说谢清嘉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如此奇耻大辱,素来心高气傲的他如何能容忍!
午膳是自己在自己院子里准备的,每个院子都有小厨房,食材都是现成的。
谢六姑娘兴致勃勃的也想跟着去做饭,被谢清言等人十分冷酷无情的从小厨房赶出来了。
“姑娘,您别忘记了您十三岁那年,就为了煮一碗面条,险些烧了大半个谢家。您要是再烧了小厨房我们都得饿肚子!”
玛瑙更是十分冷酷无情的直戳某只的痛处。
谢容华撇了撇嘴角,哀怨的了玛瑙一眼,而另一边安王殿下二话没说,直接将要捣乱的某只给拎走了。
寝卧内只剩下谢容华和姬桁二人,其他的人都十分识趣的离开了。虽然沈成玉很想留下来看着自家的小姑娘,但却被白清漪给叫走了……
“白清漪要对沈叔叔做什么?”谢容华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紧拧着眉心,一脸担忧的说道。
姬桁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思记挂着别人呢,气笑了。
“你何时能对自己上心点!”
自家的这只,为人机敏有余而谨慎不足,总是轻易将自己弄的一身是伤,看的姬桁都提心吊胆的。
听出了安王殿下语气中的不悦,某只十分求生欲很强的说道:“今天的事我知道错了。以后再遇到同样的情况,我定然乖乖的不会上……嘶,你做什么!”
此时姬桁已经将谢容华的袖子给卷起来,原本包扎好的绷带给解开了。
方才谢清言不过时候草草的包扎了几下。却见她右臂的伤口很深,还在渗着血,方才还骁勇无比的谢六姑娘看着自己伤口上流着的血,瞬间觉得有些犯晕了……
姬桁将随身携带的伤药给她换上。
他随身携带的伤药,都是最好的,药方才倒在伤口上,很快便就止住了鲜血。
姬桁看着某只疼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面无表情,谢容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见他还在生气,也不敢喊疼了。
“算了。”等将谢容华手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最先开口的,倒是安王殿下。
“你这样的就知道不会长记性,以后还是多护着你点。”
虽然那依旧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但语气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之意,让谢容华原本惴惴不安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所以,当姬桁伸手在她头上动土的时候,谢容华倒是难得的乖顺,坐在他的身边,由着他揉着自己鸦青的长发。
被困于山寺之中,二人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当年白芙蕖的死,镇南王到底知不知情?”
想到在梦中所见一切,谢容华到底是意难平。
为那个明媚的少女,为那些屈死却无人记得的亡灵。
与此同时的院子外,白清漪和沈成玉二人站着,遥遥相对,久久无言。
许久之后,最先开口的是白清漪。
“当年她死之后,为她收敛尸骨,葬在法华寺中的人,是你?”
闻言,素来面无表情的沈成玉,此时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破碎,讶然的看着白清漪。
白清漪幽深的眸色看着他,在阳光下,那比寻常人要浅淡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紫色,格外的妖冶。纵使如此,但是沈成玉依旧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昔年那个女子的身影。
那时雨夜,他为了生病的母亲,冒雨来沈家求助,撞见了站在花圃边上,为花圃中的草药撑着伞的女子。
一身绮罗,金玉堆砌,那一刻他穿着破旧的布衣,周身狼狈,在她的面前自惭形秽。
“阿满,那个人是谁?”
女子也注意到了他,柔声问身边的侍女。
“回娘娘的话,他原先是沈家二爷之子,只是生母与外人私通气死了二爷,母子二人都被赶出了沈家。也不知怎么有脸面,竟还敢上沈家的门。”那侍女压低了声音,眼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意。
刹那间,高傲的少年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因为侍女鄙夷的话瞬间分崩离析,他涨红着脸收回了即将踏入门槛的脚……
“你等等。”
她叫住了他,原本撑在药蒲上的伞,落在了他的头上。
鬼使神差的,他回头看了眼,不过一眼,此后一生,他便在那温柔中再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