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晚看着她一副哭成了泪人的样子,站在原地沉默。
毒兰朵继续哭诉,“我知道我今天不该那么做,可我发誓,网络上那些攻击你的言论,真的跟我没有关系……现在人人都来骂我,那些话真的太难听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你能不能……”
“不能!”向晚直接打断她,“对不起,网上攻击你的那些言论,跟我也没有关系!”
毒兰朵咬了咬下唇,哭得很伤心了,一边抹泪一边说:“我知道……但他们都是为了维护你,只要你肯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谣言就会停止的……”
公道话?
向晚笑了,“我为什么要说?”
这简直就是一出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凭什么受害者一定要原谅?
凭什么加害者成了受害者,马上就可以获得原谅?
“向公子,你就不能做做好事吗?”毒兰朵哭得不能自抑,“我都认错了,还不行吗?”
“呵!”向晚淡淡一笑,“对不起!我跟你不熟,我不会故意陷害你,也没有为你两肋插刀的义务!麻烦,让一下路!”
毒兰朵愣愣地,挂着眼泪看着她。
一群人都震惊地看着向晚。
哪怕她只是说了一个客观的事实,但习惯了接受“完美受害者”的人,根本无法接受她的冷血。
沉默几秒,毒兰朵撕心裂肺地哭着,蹲下身,趴在椅子上恸哭!
无数人过去安慰她。
只有向晚从她身边面不改色地走过,手上抱着奖杯和证书,像一个高傲的女王……
背后的目光,像一把把刀。
但她不惧,反而挺直了肩膀。
不是每个人的三观都值得被拯救的。
……
“你变了!”
出门的时候,方圆圆如是说。
“什么?”向晚转头看她,“哪里变了?”
“……我说不上来。”方圆圆望了望远处三三两两的人,“以前遇上这种事,你不会这样处理的……可能是心态变了,心也变硬了吧?不过,我喜欢!这样不至于被人欺负……”
“不是我变了,是世界变了。”向晚哼笑一声,揽住她的肩膀,“如果被伤害的人是你,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是的呀!”方圆圆笑弯了眼睛,“你不会不管的,一定会再捅我一刀!”
“哈哈,还是我家圆圆了解我……”
顿了一顿,她沉默片刻,又淡淡一叹。
“我能做的,只是自己不对她恶言相向。我想,这就足够了吧?”
方圆圆一怔,侧目看她一眼,“足够了。很够意思了!”
“我想,也是。”
……
其他作者都登上大巴,陆续离开了。
向晚和方圆圆一直站在路边。
她俩是锦城人,不用跟他们回酒店,在这里等白慕川来接……
不曾想,他还没到,一辆黑色轿车就缓缓驶到了面前。
摇下一半的车窗里,是叶轮似笑非笑的英俊面孔,很引人注目。
“向老师,送你们一程?”
向晚微愣,“不用了。谢谢!”
这辆车刚在她们面前停下,马下就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她哪敢跟大明星扯上关系?
叶轮被拒绝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表情都没有变。
“晚上一起啊,叫上谢绾绾和你们家的大作家,聚聚?”
他们是朋友吗?
向晚觉得叶轮说这话有点可笑。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仍然做不到对一个不相干的人恶言相向。
“晚上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不好意思了!”
“好吧!”叶轮一脸遗憾的样子,“我今儿刚好托人带了两瓶好酒,本来准备约你们吃个饭,聊聊咱们那些共同的经历,唏嘘感慨一番的……看来今晚是没机会了。”
共同经历的事……
向晚抬了抬眉头,“案子都结了,我没有什么可感慨的!”
叶轮勾唇,一双狭长的眼里盛满了笑意,“向老师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说完,不等向晚回应,车窗慢慢升起。
“再见!下次约。”
“……”
叶轮的笑脸消失在眼前。
不到三分钟,白慕川的车就到了。
是他放在锦城自家车库里的那一辆,洗得干干净净,擦得镫亮镫亮,引来方圆圆一阵感慨。
“沐二少,借个光啊,你们过二人世界,先送我回家吧!”
她没有叫白队,而是叫了白慕川的笔名。
这话里,有浓浓的戏谑,还有一层对过往被“欺骗”的不满。
向晚听出来了,笑了一声,“不一起去啊?”
方圆圆打个呵欠,“不了,我今天累坏了!想早点回去睡。”
今天的大年会,最累的就是编辑。跑前跑后,做这做那,方圆圆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活动量了,向晚了解她,于是不再相劝,让白慕川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然后两个人再驱车离开。
“想我没有?”
只剩下他俩了,白慕川第一句就问这个。
向晚忍不住笑了出声,“又没有离开多久,有什么想不想的?”
“小没良心的!”白慕川感叹一声,笑着摇了摇头,又问:“去我哪儿,还是去宾馆?”
“你那儿吧!”向晚骨子里还是一个节约的人,虽然现在稿费涨了不少,过日子完全没有问题,但能不浪费的地方,她也是坚决不肯浪费的。
再说了,住宾馆哪有住在家里方便?
“行!就是房子久不住人,恐怕得收拾一下。”
“没问题,我自己就可以!”
“那不用,哪能劳烦我的女神大人?”
向晚偏头,认真审视他片刻,“不对啊,你这话,说得咋这么假呢?”
“哈哈哈哈……”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家,已经挺晚了。
一起收拾房间,打扫卫生,这一通折腾下来,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已是深夜。
“累死我了!”
跟相爱的男人一起,同心协助地收拾家,这种感觉挺生活,挺居家的,就是累出一身的汗,手脚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向晚半点“侍候”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今晚的一次,可以先欠着吗?”她笑问。
“……”白慕川懒洋洋地俯身下来,瞅着她的眼,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没问题!”
这么好说话……
向晚觉得以前自己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过,得有利息……”他突然补充。
“……”就说没那么简单吧?
向晚瞪大一双无辜的眼,“利息?”
“按一天一次的利息累加,上不封顶!”
“……你放高利贷的啊!”向晚翻个白眼,撑腰坐起,“算了,不赊不欠,我先去洗澡!”
“洗澡这种事,哪能让你亲自动手呢?”白慕川轻笑一身,蹿了过来。
这人身手矫健,像个捕食的豹子似的,向晚来不及反驳和反应,双脚已经离地而起,被他抱入了浴室。
“唉!”向晚无奈叹息。
这个男人似乎总有无穷的精力,不管多累多辛苦,总是给人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很少看到他萎靡不振的时候。于是,跟他在一起就有一个这样的好处……永远不会丧,不会懒!如果被他所宠爱,那种被爱的感觉会被发挥到极致……
向晚双手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身体软绵绵的,
声音,也软,“那我就把这一身肉,拜托给小白先生了……”
白慕川被她逗乐了,将她抱进浴室,坐好在盥洗台上,然后去放水,试好水温,又过来慢慢帮她脱衣服。
“行,交给我。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嗯!?”向晚抬抬眉,真就像个老佛爷似的坐着。
一动不动,双眼盯住他,一眨不眨……
白慕川突然抬头,与她视线撞上,凝神好一会儿,败下阵来,轻捻她的鼻头。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不好吗?”向晚反问。
白慕川双手撑在盥洗台上,慢悠悠叹一声。
“我也怕受伤……”
“……”
在感情里,付出得越多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这似乎成了一个铁的定律,无数人的例子都摆在那里,见证着这个定律,几乎没有意外。而这也是向晚最开始与白慕川相处时,小心试探又不敢往前一步的原因……
他目光深邃,似有光芒。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向晚认真端详他的脸,表情严肃地说完,一本正经地搂住他的腰,小声地笑,“最多不过……你做得不好的时候,揍你几下!”
“呵!小向晚,你不知道挑衅男人是会吃亏的吗?”
挑衅?向晚无辜地看着他。
“我怎么可能……做得不好?”白慕川似笑非笑,哼一声,宠溺味儿十足地问:“说说看,我哪一次做得不好?”
“……”
此做非彼做啊,大爷!
向晚严重怀疑这人在故意歪曲事实,于是,凑近他的耳朵。
“……我不信,你以后就没有做得不好的时候。”
“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我等着呢,这不是……一直等着呢吗?”
朱唇软语,目光盈盈。
白慕川看着温柔似水的小女人,脑子里一道白光划过,脊椎麻麻的,一股热血和冲动往上涌动……觉得今天回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女人,你今晚死定了!”他笑了。
笑得如同一只被施了法的妖孽,迷得向晚骨头都酥了。
“不怕死……就怕不死!”
“妖精!”
……
迷离的夜晚,灯红酒绿。
零点了,天气转凉。
市区的一间ktv,还放肆的热闹着。
一个大包间里,男男女女坐了十来个人。
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有人跟着音乐在轻轻打着节拍。
沙发的角落里,毒兰朵捧着低垂的头,似乎是喝得不少,一双通红的眼,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突然,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去上个卫生间!”
“你没事吧……”
大家都知道她心情不好,今天晚上喝得多,有点不放心。
“用不用陪你?”
“不用,我没事……你们继续玩……”毒兰朵按住沙发边沿,慢慢往外走,还朝大家摆了摆手,“我心里烦,出去……吹吹风。里面太闷了!”
包间里的空气,流动性很差,确实很闷。
她执意如此,没有人再劝阻。
毒兰朵往外走,目光掠过一个个脸上的笑容,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胃里有些难受,拉上包间的门,问了服务生卫生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趴在马桶上,她呕吐了一会,冲完厕所,又摇晃着身体,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水,拼命地用冷水拍脸。
“不能丢脸!清醒一点,不能丢脸!已经够丢脸了……”
脑子是麻木的,嘴唇也是麻木的,毒兰朵自己喃喃着,突然觉得镜子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站在她背后,安静地看着她。
毒兰朵冷不丁吓出一身冷汗,睁大眼,在镜子里与对方相视一秒,正想转头,突然看到对方举起的手。
“唔……”她想叫,突然被阻止。
对方的声音,凉凉的,如同这冬夜的风灌入耳膜。
“你这样的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乖乖地,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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